第55章 回程55（1 / 2）

拜见秦知州之行，实则是一场形式大于内容的礼仪往来。晨光初照之时，张天仁便已登门，然而，这场会面匆匆如过场，不过半盏茶功夫便告结束。双方心照不宣，避开了利益纠葛的敏感话题，仅是遵循官场惯例，将表面的和谐与尊重演绎得淋漓尽致。

对于张天仁手刃十七盐丁之事，秦知州巧妙地将其定性为响马劫道，军户正当防卫且功勋卓著，不仅记录在案，还特意上呈登州兵备，意图为张天仁再添一桩功绩。至于巡检冯三宝的不幸与城头账簿的风波，因张天仁被“暂时安置”而与他无直接关联，秦知州自然避而不谈，但其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却难以掩饰其内心的盘算。

同知大人的遭遇，则是这场政治博弈中的另一枚棋子。他本应是知州的副手，却贪恋权势，逾越本分，终致授人以柄。秦知州早已对其不满，此番终于借机发难，让同知不得不递上辞呈，黯然离场。而秦知州则以四两银子的红包，不失风度地送走了这位昔日的政敌，既维护了官场颜面，又彰显了人情世故。

张天仁作为新兴势力的代表，深知此中利害，早已向秦知州许以未来利益的承诺，并以其一贯的“懂事”态度，先行送上了两个月的微薄红包，悄然在知州心中种下了好感的种子。

昔日卫所武官与地方文官之间的权力博弈，如今已悄然逆转。随着时代的变迁，地方官府势力日盛，即便是张天仁这样的副千户，也不得不向秦知州这样的文官巨头低头，以求得发展的空间。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秦知州轻抬茶碗，长随即高声唱和：“送客！”张天仁以更加谦卑的姿态，向秦知州行了告别之礼，缓缓退出府邸。秦知州目送其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轻松而真实。

“大人，您对此次会面作何评价？”林秀才悄然从幕后走出，轻声询问。

秦知州，年逾半百而风采依旧，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脸庞白皙，不显老态，恍若四十许人。他轻敲桌面，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甚好，实乃上选之才。我终于明白，为何刘兄对此子如此青睐。他既聪明又具野心，行事既有冲劲又不失分寸，不似那些稍有成就便忘乎所以之人。张天仁深知分寸，他懂得珍惜与老夫的交情，这份世故与远见，实属难得。”

林秀才闻言，微微颔首，目光穿过窗棂，追随着张天仁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位青年才俊，眼中的勃勃野心昭然若揭，但其最终能攀登至何种高度，确是令人遐想连篇，充满期待。”

……

张天仁率领部众离去，步伐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意气风发与喜悦。胶州之行，收获颇丰，不仅化解了危机，更在心中绘制了一幅宏伟蓝图。

他计划待风波平息后，利用手中资源，顺利接管巡检一职，并逐步将盐提举之位也纳入掌控，届时，整个胶东半岛将成为他稳固的根据地。青州与登州的盐场，虽不急于一时，但亦在他的长远规划之中。他的目标，是掌控山东全境的盐业，年入数十万两白银，为养兵蓄锐奠定坚实基础。

在张天仁看来，乱世之中，兵马方为立命之本，金银财富不过是辅助之资。他深知，历史上不乏因财富而招致祸端的先例，如洛阳福王，坐拥金山银山，却在危难之际吝啬不舍，最终身首异处；又如郑芝龙，富可敌国，却因放弃武力保护，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