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简陋的兵器9(2 / 2)

在他的记忆中,中国古代军队似乎总是以刀枪剑戟为主,战场上鼓声震天,将士们以血肉之躯冲锋陷阵。然而,明朝的军事历史却颠覆了他的认知。从开国之初,明军便大量装备火器,至中后期,更是借助海洋贸易的便利,引进了众多欧洲先进火器,并仿制乃至自主生产,火器技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时至今日,崇祯十年,明军已能铸造千斤巨炮,登莱之地更是火炮林立,鸟铳遍地。而与辽东清军的对峙中,明军更是火器装备充足,如孙承宗在辽东所设车炮营,火炮数百,火铳过千,不过质量参差不齐。

眼前矗立的两门虎蹲炮,每尊长约一丈,张天仁上前一步,双臂环抱,轻轻掂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分量尚轻,不足四十斤,世福兄所言三十六斤,分毫不差。”

张世福,这位堡中的副堡长,总旗之职虽听起来威风,实则多为琐碎军务所累,既无油水可捞,又常遭人非议,若非世袭之责难以推卸,恐怕少有人愿担此重任。然而,张世福却在其位谋其政,对军务之事颇为通晓,令人敬佩。

张天仁点头以示赞许,目光转而聚焦于这两门铁炮之上。炮身虽短,却古朴厚重,其上七道铁箍紧紧束缚,显然是为了防止发射时的巨大压力导致炸膛。炮口之下,两只铁爪稳稳扎地,确保发射时的稳固。

一旁,一个布包静静躺着,内藏十几斤重的铁片碎屑。这门小炮,在装填引药之后,还能容纳一斤重的碎片,一旦点火,这些碎片便如狂风骤雨般喷射而出,若是在近距离且火药充足的情况下,其威力不容小觑,让张天仁心中不禁跃跃欲试,但碍于火药硝石在辽东的紧缺,山东之地更是珍贵,只能按捺住这份冲动,决定谨慎使用。

随后,视线移至鸟铳之上,张天仁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些鸟铳,显然是近年来的粗制滥造之作,枪管虽长,却是由三四段参差不齐的管子拼接而成,外观便透露出一种不稳定的气息。难怪鸟铳手们对其敬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便遭遇炸膛之祸。

提起一支鸟铳,张天仁发现其重量不过五六斤,心中暗自思量:如此轻薄的枪身,所能装载的引药自然有限,射程之外,即便是薄纸也难以穿透,威力之弱,可见一斑。不过,若是在二三十步的距离内,用以猎取林间小鸟,凭借其霰弹的特性,倒也能勉强胜任,这或许便是“鸟铳”之名的由来。

面对眼前这十支品质低劣的火铳,张天仁不禁面露难色。

他,一个生于热兵器鼎盛时代的军官,对于古老阵战之术的了解本就不甚深厚。此番应对海盗,他初时满心以为能依仗火器之威,却不料眼前景象令他大跌眼镜。冷兵器虽显古朴,尚能一用,两门小炮也算勉强及格,但那十支火铳,简陋之状,简直与乡间烧火棍无异,让人难以寄予厚望。

他心中暗自苦笑,自已曾太过理想化,忽略了现实的残酷。火铳,作为国之重器,与铠甲一样,皆是紧俏的军需物资。在山东这片土地上的武库,或许还能勉强搜寻到几把好刀枪,但火铳与铠甲,早已被悉数调配至边疆重地,用以抵御外患,哪里还能留下什么精良之物?

“我百户之中,可有擅长弓箭者?”他环视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皆是平日里在海边辛勤劳作的灶户,此刻全数集结于此,人数至少二百有余。他试图从这群人中寻找一丝希望,询问着关于弓箭的技能。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与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才见孙良栋面带羞涩,勉强答道:“我...我在二三十步内,勉强能射中靶子,那还是前年在即墨营玩耍时跟人学的。”

张天仁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望之情,摇头叹息道:“若不能射中移动的目标,便不能算作真正的弓箭手。”他深知,按照洪武年间的规制,一个百户应配备三十名弓箭手,而今眼前这二百余精壮之中,竟连三位合格的弓箭手都无法凑齐,这无疑是个莫大的讽刺。

即便是他自已,虽身为武官,自幼学过射箭,能在几十步内命中靶心,但在面对移动目标时,亦是力不从心。明朝武官袭职本需考核,但如今制度松弛,袭职不再严格,然而,为防止某日高层心血来潮,突然进行考察,他们仍需保持一定的技能水平。因此,他虽学过射箭,却也仅限于固定靶的射击,对于移动靶,无论是飞鸟、兔子,还是远处行走的水牛,皆是束手无策。

弓箭手需根据天候、风力及目标移动速度综合判断,方能准确命中,这在小规模战斗中尤为重要。而他自已的水平,显然远未达到这一标准。

转而询问刀牌手,结果同样令人沮丧,竟无一人应答。至于长枪手,倒是勉强有二十七八人站了出来,包括张世福等人在内,他们虽曾学过枪术,但在明军中,长枪兵常被视为最底层的兵种,多用于牺牲性的冲锋,所学也不过是最低级的战斗技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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