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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北风呼啸,窗户被吹得作响。
大雨倾盆,仿佛天空破了个洞。
“这应该是今年夏季最后一场大雨了。”晓抓着窗帘,抬头朝窗外看去。
“秋天要到了啊……”
“……”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长长的电光,在那一瞬间,精致而古朴的欧式窗边仿佛成为了油画的画框,它挂在无人记忆的城堡角落,没人知道年岁与过往,幽暗的黑夜缀着沉重的笔触,狂风暴雨就像天上撒下的盐巴,刺痛了不知何处的伤口。
直到雷鸣声后知后觉地响彻整片天地,晓才猛然回过神来。
嘈杂的沙沙声灌入耳畔,雨滴如冰针,一根根穿透花园里的绿叶与鲜花。
又是一声轰隆,晓松开窗帘,转身离开。
“晓!”结衣抱着枕头跑出来,“介人今天睡办公室啦,我们一起打游戏吧!”
“好啊。”晓心不在焉地回答。
结衣一愣,面上的笑容却缓缓落了下来,宛如蓄满水的池塘,在暴雨中溢出忧愁。
“晓。”她走上前去拉住晓的手,忧心忡忡道,“你要是不想玩的话,不用勉强陪我也可以的。”
“你在想什么?”她不甘心地抿了抿嘴。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结衣从没有见过晓如此消沉的时候。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的印象中,晓向来是强大而可靠的。
幼儿园的时候,她不小心弄丢了园长重要的钢笔,她只会蹲在角落里哭,是晓拉着她的手一点点从园长办公室一直走到操场,在启明星的见证下,找到那支被遗落在草丛中的钢笔。
「找到了!」
结衣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时候,晓眼中耀眼的光芒。
「我就说肯定还在学校里吧。」她开心地笑着,递过来的手上还沾着一些泥土,「不要哭了,下次小心一点。」
「又丢了也没关系,我们再一起找吧。」
这之后的数年,她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帮她“找回”了无数的“钢笔”。
晓脑袋很好用,又很有毅力,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失败的。
——结衣这么坚信着。
但人总不是完美的,总是一往无前的才女,现在好像也不小心弄丢了她的“钢笔”。
这次,结衣想帮她找回来。
“不能告诉我吗?”结衣拉着晓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别害怕。”
晓一愣,抬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结衣,几乎要以为她已经察觉了什么,但当她望进结衣眼眸的一刻,她又明白了过来。
结衣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单纯地如小动物一般,嗅到了朋友的不安。
“我……”晓一张口,发现竟已哽咽。
独自一人承担着恐惧,她也快到极限了。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两人猛地转头朝门口看去,很快,管家接通了外头门户的通讯器。
“禅院先生?!您怎么来了?”
管家连忙推开门,拿起门口的雨伞跑了出去。
晓瞪大眼睛,想都没想就抬脚冲到了玄关。
禅院……难道说?!
幽深的雨夜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破开重重迷雾,走到她面前。
“晓。”甚尔浑身都湿透了。
“你……”晓吓了一跳,焦急地跑出玄关,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坠入了湿漉漉的怀抱中。
“抱歉……”
“我们回家吧。”
晓终于憋不住,重重点头。
“嗯。”
结衣站在门口,看见在伞下紧紧相拥的两人,松了口气。
哭出来就没事了。
转眼, 秋天到了。
酷暑远离,天气凉爽,甚尔拉开卧室的窗帘, 发现连外头的阳光都温和了起来, 他往窗外低头一看, 注意到隔壁院子里的大树已经开始落叶,一个晚上过去,黄叶竟已经把他们的花园盖了一半。
背后的床上, 晓正睡得香甜, 她面对着窗户侧躺, 整个人窝在被窝里, 只露出了半颗脑袋, 阳光恰好停在她的鼻尖下,红唇粉嫩,水光潋滟,一头黑发已经过肩, 胡乱地贴在她的脸颊旁, 随着她的一呼一吸, 轻轻漂浮。
床头柜上,一只站立的木雕松鼠栩栩如生。
甚尔回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撩开晓嘴边的发丝。
自那个晚上,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封印进行得很顺利, 晓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仪式就已经结束。
眼见着发簪在老板的手中化为尘埃, 谦和摸了摸躺在床上熟睡的晓的脑袋, 心疼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老板面色苍白,被身后的姬奈撑着身体, 才艰难地在椅子上坐下,“只要这个封印不破,她就能一直活下去。”
“活到什么时候?”
床尾,甚尔面色冰冷。
夏烧家,晓的房间,这里头空间不大,此时勉强容下四个人已非常拥挤,就连空气都仿佛稀薄了几分。
而就在距离甚尔头顶不过两公分的地方,从白灯上垂下来的星星挂饰一晃一晃地擦过他的发丝——这是晓前年从结衣那收到的生日礼物。
星星挂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童话故事里魔法石,能够为少女实现所有愿望。
老板抬眼看向甚尔。
“……”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甚尔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晓已经清醒,正瞪着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今天不上班,做什么好?”晓侧头依恋地蹭了蹭甚尔的手掌,转头又咕噜咕噜缩进了被窝里,迷迷糊糊看上去又要睡着了,“几点了?”
甚尔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十点。”甚尔利落地翻身上床。
很快,床上的被褥开始耸动。
“干嘛呀,好困……昨天手术做了好久呢……”
“不是让你睡够了吗?”
“呀!冷!”晓赶忙把被子拽回来。
热气都跑走了!
“躺着不动怎么暖和?”
“怎么不可以!”
男朋友牌热炉,塞进被子五分钟,比空调还好使。
甚尔笑着哼了一声,“但是今天的日程已经决定好了。”
晓警惕地企图滚下床沿,却还是在半路被精准擒住了腰窝,她身体下意识地一颤,转眼就被拖了回去。
邪恶的被子张开大口,将猎物一把吞下。
“睡觉。”
罪魁祸首洋洋得意地发表宣言。
热过头的后果就是全身都变得黏糊糊的了。
浴室里水汽蒸腾,刚从里头出来本也清爽不到哪去,晓毫不犹豫地抛弃又想再次黏上来的大灰狼,抬眼一看闹钟,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要交房租了。”
房租是按季收的,距离他们住进这里,也刚好三个月了。
交房租要到中介所去,但院里的落叶也要打扫。
“待会儿再扫不就得了?”甚尔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一脸不情愿,不明白为什么晓总要把事情赶着做。
反正来得及不就行了?
“早点做完不是更好?”晓坐在床边换衣服,一边回头吐槽,“最后着急忙慌的有什么好的。”
甚尔可疑地移开视线。
若是没有截止日期还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手中的事情有了具体的限制时间,甚尔总是喜欢懒懒散散地拖到最后一刻才开始行动。
问起来就总说,来得及。
就连最后十分钟都这么说。
甚尔:“但我修好了。”
冰箱多个手印又不影响使用。
晓换好衣服,回头像猫一样爬上床铺,刚一垂头,发丝便垂下耳边,她只好抬手将其撩到耳后,才低头在甚尔嘴边的伤疤处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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