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测风云（2）6（2 / 2）

女人微微点头，“他们认为机械生命也应该拥有平等的权利，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观点。渡边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

渡边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晃，“小孩子一样的观点。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机械生命终究只是人类之外的种族，怎能与真正的生命的定义相提并论？”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但他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不是吗？”女人反驳道。

渡边耸了耸肩，“也许吧，但这与我们的合作无关。我们只需要关注彼此的利益，不是吗？”

“当然，渡边先生，您总是如此现实。”

“一开始打打舆论战也就罢了，只当他们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同观点的对立也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事情。”男人说道。

“不，我的观点恰恰与您相反。这些人倘若只是频繁现身于各大社交平台或是公众场合，时不时发表一些极具煽动力的言论来挑动民众情绪的话，那事情反倒会变得更为棘手一些。如此一来，他们还可以是在法律范围内充分表达自身观点的合法民众。”弗拉基米尔的右手像是在空中捧着什么东西，但那里什么都没有，“长此以往，就算是身边这些流动的空气，也能够侵蚀不朽的塑像。”

渡边很惊讶，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为何这位女士能在如此年轻之时就胜任博瑞格斯的总裁一职。她的每一句话都流露出一种沉稳和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她那周身散发出的见识和气质更是与其外表呈现出的年龄极不相符——她看上去明明还那么年轻，但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睿智。

“不过……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来了武器装备，近些日子总是叫嚣着要摧毁现有的企业体系，进行着抢劫企业资产，制造爆炸等行动，甚至还在联邦扇区公开建立了武装据点，真让人头疼。”男人说，“这一年下来，兹塔伯格特别行动队出勤的次数可不少，我常常考虑有没有直接出动行动队的全部成员进行武装镇压的必要。”

弗拉基米尔没有回应，微微偏头，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迷离，陷入了沉思之中。渡边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兴趣，但也不至于让她感到厌烦。她只是觉得对方过于小心翼翼，总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让人难以捉摸。这种态度让她感到有些无奈，她希望能够与对方建立起一种平等、开放的沟通氛围。然而，渡边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警惕和防范，使得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层隔阂。尽管如此，弗拉基米尔还是决定保持冷静和耐心，不被情绪左右。

仅仅过了片刻，弗拉基米尔还是决意礼貌性地给予回复，“看来您已经开始重视他们带来的威胁了。”

“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渡边从侧面的小把手处抽拉出来收纳在里面的全息终端，指着上面红色的小点说:“这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随即手指又移到半透明的荷摩诺亚中心位置，比划出二者之间的长度“看起来很远，实际上只剩下五分钟的路程了。”

渡边刻意地避开了有关拉伯雷的话题，这让弗拉基米尔确信他是清楚拉伯雷的事情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武装组织那么简单。

“开启自动驾驶，进入轨道捕捉………浮空船即将着陆，请二位系好安全带，握好扶手，进入荷摩诺亚中心的中层港口时可能会有一些因为空气密度改变引起的悬浮引擎震颤而导致颠簸。”泰勒的声音从浮空船内部搭载的语音系统中传来。

渡边和弗拉基米尔系好腰间的安全带，目光交汇。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特意来博瑞格斯总部接我了。”女人打破沉默。

“不过是顺路而已，顺便想提前认识一下博瑞格斯传闻中年轻有为的总裁弗拉基米尔女士。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我听说荷摩诺亚的中层港口有一家不错的酒吧，那里的调酒师相当专业。”

“哦？”弗拉基米尔挑起一边眉毛。

“安顿下来以后，要一起去喝一杯吗？”渡边发出邀请。

弗拉基米尔微微低头致意，“能够受到贵为兹塔伯格董事长的您的邀请，我很荣幸。不过博瑞格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段时间停留在荷摩诺亚中心，处理公司事务比较麻烦。”

“真是可惜。”渡边露出惋惜的神情。

浮空船平稳着陆，两人走出舱门。

“到时候见，渡边先生。”

弗拉基米尔向渡边贤一作别，停留在原地等待凯文。

“嗯……嗯？”

“凯文，醒一醒，已经着陆了。”

凯文睡了一场好觉，他梦见自己能够完美地完成弗拉基米尔安排下来的所有任务还留有余力，这便是当前阶段他所追求的目标，也只有在梦中才能短暂实现。

“又是个梦啊……”

“见到梦中情人了？”泰勒女士调侃道。

“不不不……没有那回事，是工作上的事情。”

“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会有些奇思妙想，又不愿意与我们分享。”

“我真的没说谎啊……”

凯文猛然想到，总裁可能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了，就发疯似的收拾东西和整理着装，期间他抽空往外面瞄了一眼，事情如他所想——弗拉基米尔环抱双臂，时不时看一眼左手手腕佩戴的银色腕表。

“完蛋了！”

泰勒来到凯文的身后，像母亲一样为他整理衣领，凯文的左右转动并没有影响到她细腻的双手，“她会发火吧？”

凯文没有体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但觉得很舒服。“真是抱歉！麻烦您了。您叫醒我花费了多久？”

“别慌，浮空船才停下没多久。”

“弗拉基米尔总裁是个很苛刻的人。”

凯文确认没有遗落任何东西，向泰勒女士简单表示感谢，随即箭一般夺门而出，浮空船伸出的台阶本有四级，被他一步跨过去。

皮鞋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让弗拉基米尔放下了戴着手表的左手。

“实在对不起，总裁……我感觉不太舒服，就稍微休息了一会，没想到耽误了您的时间……”凯文深深地鞠了一躬，像个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般站着。

弗拉基米尔只是挥手示意他跟上，无言的沉默让凯文压力倍增。

中层港口本是作为荷摩诺亚中心的货物中转站建立。应渡边贤一的强烈要求，才在上一次企业会议中被勉强同意改造为可同时供哈德森号浮空船着陆的地点。二人还需要乘车一段距离才能到达荷摩诺亚中心的接待中心分区。凯文灰溜溜跟着弗拉基米尔来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旁。弗拉基米尔坐进后座，凯文正打算打开副驾驶的门，却被她叫住了。

“你坐到我身边来。”弗拉基米尔面无表情地说。

凯文虽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照做了。他默默地走到汽车的另一边开门坐下，感觉气氛异常尴尬。

“凯文，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凯文点点头，“我明白，总裁。关于议案的准备上，我办事不力，给您丢脸了。”

“知道就好。满打满算，你在我身边当秘书也快满一年了，虽说不算优秀，但也能够做到尽心尽力。这种低级错误你几乎没怎么犯过，到底怎么回事？是我设定的期限太过于宽松造成了你的怠惰么？”

“啊……对不起，总裁，这完全就是我的失职行为，与您没有任何关系。回去以后我会认真进行检讨。”凯文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他的眼神闪烁着一丝不安。

很明显，他在隐瞒着某些事情。

凯文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通过观察他的微表情，弗拉基米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在静静地凝视了他大约几秒以后，她还是做出了暂时不戳破凯文的决定:“作为惩罚，我会扣掉你这个月百分之三十的薪水加上百分之五十的奖金，希望你下次注意。”

在沉默片刻后，凯文勉强笑了笑，

“好……好的，谢谢您。”

汽车沿着公路继续行驶。放眼望去，整个荷摩诺亚中心宛如一座宏伟壮丽的都市堡垒，令人叹为观止。三座耸立的巨型大楼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其中，上层、中层和下层，分别通过三条宽阔的环形道路紧密相连着，如玉带一般同环绕在大楼周围，将它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种独特的设计构成了一个精妙绝伦的上中下三层圆环结构，使得整个荷摩诺亚中心在空间布局上极具层次感。而如此优秀的设计，正是出自博瑞格斯创始人诺曼·博瑞格斯之手。

“凯文，你看，整个荷摩诺亚中心，就是诺曼先生留给柯珞克市的遗产，但最可惜的是……后来没有一名董事长能做到在上面添砖加瓦——因为对荷摩诺亚中心进行修整的权力，在多伦拉执行主席手中，而卡尔·霍尔海姆已经把它改得面目全非。”弗拉基米尔手指着荷摩诺亚中心，感慨道：“纵使如此，他仍然无法改动中心的基本结构。”

凯文抛去心头的烦扰，这些情感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啊……还真是壮观……荷摩诺亚中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荷摩诺亚中心。

“换言之，自从诺曼先生以来，博瑞格斯就没有董事长再担任执行主席。”

凯文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以沉默回应。

“你还在想什么？”

“不不不，只是……它已经让我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这般景象了。”

“公司的董事会那边，有什么意见吗？”弗拉基米尔又关心起议案的事情。

“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应该对议案没有临时修改的意见。”

“那希望他们接下来的四天也不会临时变卦，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弗拉基米尔心满意足地点头，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司机，你可以开得慢一点。”

“您不着急吗？”

“颠簸的路面让我心烦。”

“好的，那我尽量把车开的平稳些。”

“谢谢。”

凯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装低头忙碌着手中的文件，其实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旁边闭眼小憩的弗拉基米尔身上。就像弗拉基米尔说的那样，凯文加入博瑞格斯公司已经快满一年了，确切地说是十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未见到过弗拉基米尔身边有任何类似于伴侣或恋人的存在。不仅如此，就连那些与她关系密切、特别亲近的人也寥寥无几。弗拉基米尔的容貌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按常理来说，以她的条件和魅力，身边肯定不会缺少追求者。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如今她已经年过三十，却仍然孑然一身。

凯文暗自揣测，将这一切归咎于弗拉基米尔担任的首席执行官这个职位。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职位所带来的强大气场和权势，使得她在人们眼中显得高不可攀，难以亲近。这种过于强势的形象，可能让许多潜在的追求者望而却步。凯文本人在爱情上比较在意年龄，所以没有对弗拉基米尔有什么想法，不过他很能够理解那些认为弗拉基米尔难以接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