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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进了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水杯里,她突然想起从学校里逃出来回家的那场暴雨,她从天亮站到天黑,雨没有一点小下来的趋势,低矮的土胚房从窗户漏出暖黄色的灯光投射在脚下,母亲带着和蔼的笑意用家乡话说:“多吃点,长得壮点好娶个好媳妇”。
而哥哥嫌弃的说:“我不爱吃,别给我夹”。
她站在门外,低下头看着雨水滴在脚边,那带着土色的泥水泛起的涟漪仿佛和杯中的涟漪重合。
她又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张岳山,男,67岁,妻子宋玲月,儿子张穹,女儿张月,儿媳苏薇薇。”
小朱警官打量这个苍老的男人,觉得这学校是不是都普遍老的比较快。
“说吧,名扬中学实验楼的大量不明尸体和器官是哪来的?”
张岳山眼睛里带着血丝,他是凌晨被从家里拖出来询问的。
不愧是千年的狐狸,他表面没有漏出一点端倪,疲倦道:“警察同志,说话要讲证据的,你说的什么尸体我不知道啊”。
莫荻:“……”
小朱:“……”
把一众尸体化为飞灰的唐溱正和栖迟往学校走,栖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栖迟:“……”
栖迟:“莫荻你别激动,咱们不是有照片吗,再说那些器官不还在吗……”
莫荻:“我特么……”
他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说:“司昇闻的事他没撂,你去找一下陆玫,之前我顺着报警电话查到了司家人,报案人说他和陆玫是男女朋友联系”。
“我已经在她家门口了,先挂了”。
莫荻:“……”
莫荻现在只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要在当地的政府做手脚之前收网,否则很可能功亏一篑。
“陆老师你好,我是警察,找您了解些学校的情况”。
陆玫看着大早上门口这两个俊美的男人,有点懵,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温声说:“请进”。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无疑,她可能是刚被叫起来,还穿着睡衣,模样有些慵懒,风韵十足,只是美丽的五官被一层黑气盖着,看起来有种不祥的感觉,这次的黑气较之前见她竟还要重些。
“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这句话已经很开门见山了,陆玫一怔。
她迟疑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看向栖迟,问:“你……你说什么?”
“半个月前,河西分局连续三次接到报案电话,因为当时的分局局长刚从北京调任过来,所以第一时间上报了特殊案件调查科,否则你们的报案很可能连N市都传不出去”。
陆玫给两人倒上茶,平静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唐溱漂亮的眸子在她锁骨位置划过,丝质睡衣领口并没有合的很严,露出了一个小巧配饰的一角。
栖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脖子上的东西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陆玫皱眉看着他,语气很冷:“不好意思,不方便”。
栖迟:“你活不了多久了”。
又是这句话,不过面前的女人和花匠的反应截然相反,她脸色彻底变了,怒道:“你什么意思,就算是警察说这种话也是要负责人的!”
她语气中的气愤不似作伪,却并不是被发现后的那种恼羞成怒,而是单纯的被冒犯时的反应。
栖迟倒是愣了一下,他细细的看了看陆玫脸上的黑气,皱眉道:“我以为给你这东西的人至少能告诉你……你再不摘下来,真的就活不了多久了”。
陆玫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道栖迟的话她听进去多少,脸色变了几变后,还是伸手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陆玫:“这是故人送我的,我只是留个纪念,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个白色骨瓷小坠,也就小指甲大小,瓶身上刻着精美的纹路,确实艺术价值不低。
栖迟只是拿起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手就被针扎一样缩了回来,捂着右手,疼的脸色惨白。
骨瓷小坠“啪”的落在玻璃茶几上,轻轻的跳动了几下,静止不动了。
陆玫惊疑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刚刚进屋一直没说话的那个青年反应非常快,在男孩儿缩手的时候就把人抱住,同时握住了男孩儿的手。
不多时,栖迟的痛感就消失了,轻轻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顺带着在唐溱眼角亲了亲,安抚大妖陡然的火气。
陆玫:“……”
本来还对刚进来的两人有些防备,现在看来是完全不用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她几年来都不离身的小配饰,虽不至于害怕,但是确实产生了些芥蒂,毕竟刚刚少年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这……”
栖迟没松开拉着唐溱的手,冲陆玫点了道:“这东西叫鬼腹,人的头骨所制,用处是养魂……”
这大概就是当时陶邈从实验楼里借着逃出来的法器。
他看了看这个睁着懵懂双眼的唯物主义者,换了个说法:“就是这里边有个鬼魂,你想看看吗?”
陆玫:“……”
那眼神非要解读,应该就是:你是神经病吧……
“哥哥,麻烦你了”。
当你一睁眼时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屋子里的花草和鱼缸里的两条金鱼都散着不一样的光,简直就像加了特效。
她的目光最终投向对面坐着的两人,微微惊了一下。
两人一个身上是浓墨般的黑气,一个身上是清澈幽蓝的雪色气息,就像是黑与白的代表,放在一起又完全不会排斥,甚至契合的交融在一起。
茶几上的骨瓷吊坠正翻涌着黑气,那黑气不安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屏而出,正常人看了都会觉得不详。
陆玫呐呐的问:“这是……”
栖迟:“你就当带了3D眼镜”。
这解释敷衍的意味明显,他显然是懒得多做解释。
陆玫:“……”
“小白,去给她加个罩子”。
他一向把自己的结界亲切的统称为罩子,白瞎了那些炫酷的好名。
小白委屈的哼了声,从栖迟上衣口袋里探出个头,向那个眼睛瞪得溜圆的女老师挥了挥爪,又顺便给房间加了一层,缩回去睡觉了。
骨瓷瓶黑气慢慢溢出,在空气中结成了一个人影,当黑气缓缓散开后,众人终于看清了黑气里魂体的模样。
陆玫失声叫到:“司昇闻?”
栖迟没什么意外,他早猜到了。
鬼魂迷茫的眼神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并没有搭理唐溱和栖迟的意思,飘向了陆玫。
然后,他撞到了一个罩子上。
他皱了皱眉,还是很安静的没说话,但是那好看的眉眼间的不解和微微的伤心却是不难解读。
陆玫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喃喃的说:“司昇闻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司昇闻见她哭,有些着急,用手拍了拍小白撇下的罩子,向她摇头,眼中的悲伤是遮掩不住的。
栖迟:“……”
栖迟:“司昇闻,你又不是不能说话”。
陆玫:“……”
司昇闻:“……”
他终于转头看向两人,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却非常的冷:“你们是谁?为什么在小玫家里?”
陆玫觉得有些不对,司昇闻说话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她还没听过他这么严厉的说话。
她忙解释道:“这两位是警察,来了解些学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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