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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许洋出生的地方,是尘世挣扎着的人们万千种活法中的一种。

是很多人一生也见不到的一种活法,包罗了贫穷,疾病,无奈,麻木和冷漠……

年轻的女孩儿抬头看了看高原的天空,弯了弯嘴角。

没有什么是能够过的去的。

只要活着。

镜子里的面容清纯漂亮,皮肤光滑的看不出一点瑕疵。

这是N市最豪华的别墅群中的一栋。

王诗韵弯了弯嘴角,轻柔的说:“你看,活下来的才有话语权”。

“我觉得生而为人还是敬畏心比较重要”。

气质清冷的少年倚在门边,平静的看着她:“你觉得呢?许洋”。

王诗韵瞳孔皱缩。

红狐从门口溜了进来,蓬松的尾巴低低的垂着,脸头都不敢抬起,它用尖细如老妇人的嗓音诚惶诚恐的连连应和:“大人说的是”。

王诗韵的脸同时发生变化,从眼睑到嘴角渐渐浮起皮肤组织增生形成的蜈蚣状疤痕。

清逸的长发渐渐失去光泽直至枯黄,整个人就像是草木春夏的荣华短短几秒入了秋,那头干枯的长发上,甚至隐隐现出白发,其实她才不过三十岁而已。

她很聪明,几乎是看到狐狸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那与一分钟前的人是完全两种样子,仿佛是从天仙变成了夜叉。

她是栖迟意料之外的平静,轻轻启唇道:“敬畏心,那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想的”。

她平日里的媚态与娇弱全都消失了,看着反而让人舒服许多。

红狐有些不忍,它转头看向清俊的少年,又畏惧的闭了嘴。

她抬手抚了抚脸部突出的疤痕,垂下眼眸:“我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了”。

栖迟一时间有些失语。

“那怎么才算是活着呢?”

一室寂静里,他平静的目光落在王诗韵那张骇人破碎的脸上,转身离开前,这么说道。

“姓名”。

莫荻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

面前是已经恢复了原来模样的许洋。

她很平静,但那不是看开一切的平静,仿佛有些行将就木的感觉。

见她半天没说话,小朱同志“啪”的拍了一下审讯桌,怒道:“问你叫什么,听不懂吗?”

莫荻:“......”

吓我一跳。

他满头黑线的看看这个第一次进审讯室火力值爆表的小同志,刚想叫人把他拖出去,审讯椅上的人说话了。

“我想见唐迟”。

莫荻只用了0.1秒想了一下唐迟是谁,瞬间有种比小朱警官还大的怒火涌上心间。

还唐迟。

唐溱可真不要脸。

莫荻气压很低:“把小崽子给我叫过来”。

小朱同志满腔怒火被大气压压得变成了一缕青烟,咻的一下散了。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语气带着恳求的看向推门进来的栖迟:“你别为难红仙人”。

她说的是你,不是你们,看起来很清楚局势,明白这件事求谁最管用。

“你还挺关心它?”

莫荻斜了少年一眼,冷淡道。

栖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礼尚往来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坐下淡淡的说:“它做错了事,是要受罚的,但是不至于伤及性命,你放心”。

许洋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这回没人拍桌子,她却很快开口了。

许洋抿了抿唇,语气平稳的说:“我没杀过人……但是他们确实因我而死”。

栖迟双手插在上衣兜里,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靠在椅子里,示意她继续说。

那样子不大像审讯,反而像是谈心。

许洋的情绪又缓了缓。

审讯室外,小魏拍了拍因为被队长嫌弃蔫哒哒的小朱同志,安慰道:“学着点吧,我就没见过问话比栖迟还厉害的”。

小朱看着单向玻璃后边的漂亮男孩儿,有些失神的轻声说:“他是很厉害……”

“我从哪里说?”

栖迟随意的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些什么”。

少年的眼中与初次见她着副模样儿时候的目光一样的平静,不同于这被带到警局的路上的异样目光,她能感觉到,他看自己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其实没什么两样。

这个认知让她难得的生出些身为普通人的羞涩,她挽了挽枯黄的长发,说:“我17那年,因为成绩优秀被从老家挖到了名扬中学,我爸妈为了拿到不菲的全额奖学金,连夜把我送到了N市……”

她的话音突然一滞,稍稍皱了皱眉,刚要继续说话,却听到那个清冷的少年说:“送杯温水进来”。

温热的水流划过喉间,连带着消弭了些因为提及往事摧心剖肝的疼。

她握紧了温热的玻璃杯,想要从中汲取些暖意,轻声说了下去……

唐溱坐在监控前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线装古书,右手食指轻轻滑过拇指指节,这是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的下意识动作。

审讯室的门下一秒被推开,莫荻满面冰霜的走了出来。

“通知卞京、卞粱带名扬中学校长李俊生来警局协助调查。”

“叫人把张岳山带回来协助调查”。

“申请名扬中学实验楼搜查令。”

他转头看了看审讯室的门口,声音很沉:“打报告申请华中军区武警支援,24小时内收网”。

莫荻带着手下出去了,他们要为接下来的24小时争分夺秒,他们甚至不敢用当地警方的人,直接请求军方援助。

唐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单向玻璃窗内少年的方向。

他还在椅子上坐着,许是因为长时间保持蜷腿的姿势有些累,他正将两条长腿舒展的撑在地上,看起来更加随意了些。

许洋安安稳稳的坐在审讯椅上,这么短短的三个小时时间,她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用异术换取容颜,总归会付出同等的代价。

莫荻并没有立刻下令将她收押,两个人还可以再聊几句。

栖迟摆好无处安放的长腿,开口道:“你……的那些人……”

中间“勾引”的两个字少年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含糊的带过了:“你确定他们都是当时欺负过你的人?”

话出口的随意,态度也随意,许洋该交代的都已经说了,现在的谈话可以划为闲聊的范畴,本该是十分放松的谈话,许洋却愣了下。

她盯着手中已经冰凉的水杯,半晌才抬起头看向栖迟的眼睛,眼中似有神采闪过,她轻声说:“也不是”。

栖迟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她会说下去。

“我换了身份刚大学毕业进入名扬中学实习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当时我修为还很浅,一次酒会上被灌了很多酒,当时张岳山想带我去开房……”

许是过去的三个小时里她发泄的已经够多,或者她提到的那个人真的算是她记忆力少有的美好回忆,她破碎的脸上竟然有些柔和:“他只是一个小股东,却费力从他手里把我救了出来……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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