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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随风感觉一阵头晕,直接将脑袋靠在车厢上,闭目道:“总之,你要的,我肯定是没有的。”
车轮压过一处凹凸处,马车一个晃动。
秦随风只觉得肩膀处一阵刺痛,“嘶......”他皱眉看去。
褚怜人无辜的举着沾着药膏的指尖,不怀好意地笑着:“失误。”
秦随风深深呼了一口子,又靠回车厢,平息肩膀的刺痛。
就听对方略微尖细的嗓音,也缓缓响起:“世子殿下又怎知我要什么,就说没有呢?”
秦随风怎么不知道?
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这条毒蛇要什么,他说:“你不就是要我秦王府的势力,全力扶助七皇子上位吗?”
如今朝中,有两派分庭抗礼。
一派是太子一党。
太子为当今皇后所出,名正言顺,身份,地位,礼法,舆情,全都在他哪儿。
另一派,就是七皇子的高氏一党。
七皇子为宠妃高贵妃所出,为人聪明伶俐,又十分好学,而且深得陛下喜爱,这种偏爱,在高贵妃三年前去世后,达到了顶峰。
都说陛下和皇后是面子上的夫妻,和高贵妃才是真爱。
原先他还不明白,可死过两次的秦随风,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情爱只会消磨人的意志,让人失去理智,之后自取灭亡。
老秦王乃是开国元勋,陪着先帝打天下的功臣,又连娶大魏两位公主,这才免除了猜忌。
可以说秦王的身家性命,已经和大魏绑起来,不须站队也能保家门百年不衰。
所以,秦王府是疯了才淌这堂浑水。
“太子为正宫所出,为人又没什么大错,虽然天资不足,但我自幼也与他在皇宫中,读过几年书,他这个人进取不足,守成绰绰有余,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你们毫无胜算。”
秦随风本来不想说这么多的。
可他前世在牢狱中,似乎有所耳闻。
这位司空大人的下场也不怎么好。
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想来无非就是朝堂诡谲,争储夺位那点儿事。
但这一次,话就点到这里,至于对方听不听,以后就与他无关。
“我父亲一向不参与党政,别说我现在还影响不了他的想法,就算我能决定整个秦王府的未来……”
“你觉得我是选择太子,还是七皇子?”
连着说完这么多的话,秦随风有气无力的掀开眼皮,目光沉静地看向收拢药箱的褚怜人。
褚怜人动作一顿,笑眯眯的回应道:“世子殿下玩笑了,立谁为储君,有陛下定夺,秦王府的未来,有秦王决定,至于世子殿下的选择,也是世子殿下说的算。”
所以啊,秦随风才不喜欢京城。
这里人太多了,屁话也多。
他在褚怜人的帮助下,又披上衣服,对方冰冷刺骨的指尖从皮肤上划过,传来一阵粗糙的触感,他微微皱眉道:
“你最好想清楚,今日到底你于我有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答应,但你迟迟不说,将来我忘了,就没了。”
褚怜人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惜这笑压根儿和善意不沾边。
“世子殿下不会忘的,况且今日所为,皆是我发自真心,不求图报。”
秦随风差点就信了,两个人互相看了许久,谁也不先移开视线。
良久,秦随风终于忍不了,“司空大人,你能别笑了吗?”
褚怜人不解:“为什么?”
“很吓人。”
“有多吓人?”
“......”
马车停在了司空府邸前。
褚怜人叫人清空了四周的闲杂人等,扶着秦随风下了马车。
“世子殿下可先在府邸内,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想必殿下也不想让人知道,今日的太平街凶杀案与您有关。”
褚怜人扫了一眼,他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
秦随风脚步一顿,然后继续朝府邸内走去,他一点也不怀疑褚怜人知道这事儿与他有关,让他奇怪的是,对方怎么到现在才提及。
秦随风走进司空府,下意识环顾四周。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朝廷分发的府邸都是按官职大小和品级,按理说司空府邸不说奢靡豪华,但却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和简朴。
院内别说什么琦珍玉石,就连花花草草也没有。
一瞬间秦随风还以为又到了在秦王在边关的军营,也是这样简陋,用于美观和观赏的无用之物一样都没有。
似乎感觉到秦随风的诧异,褚怜人十分理所当然地说,“让世子殿下见笑了,简陋寒舍实在是配不上殿下的身份。”
呵呵......
秦随风下意识看向地砖,听说褚怜人收礼收的也不少,莫不是都被他像地鼠一般,藏在了地下?
“这些砖也有些年代了,本来想要叫工部的人来修一修,一时也耽搁了。”褚怜人站在前方,指向一个方向,笑眯眯地说着。
秦随风咳嗽了一声,“有劳司空大人。”
这褚怜人果真不愧是从皇宫里厮杀出来的人精,光是今天一个晚上,他就觉得自己一切的想法,似乎都被对方洞悉了。
秦随风一路上都在强撑着,哪怕是短短的几米路,他也走的十分艰难,不知是天色已晚还是失血过多,总之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前路。
走在一条鹅卵石路上,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原以为要摔倒,忽然胸前传来冰凉的温度。
“世子殿下小心。”
他扭头一看,是褚怜人用肩膀撑住了他。
夏季炎热,本就穿的衣衫不多,哪怕隔着衣衫,对方身上的冰凉温度,还有身体的触感,都毫无保留地传来。
秦随风顺势靠在对方的身上,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这才察觉身旁的人太瘦了,骨头硌的他不舒服,但眼下比起骨头咯的他不舒服,对方身上的凉意却让他好受许多。
他一晚上又杀人,又透支内力,本就快要站不住了,气息有些不稳道:“多谢司空大人。”
微微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面颊,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扶着秦随风的手又收拢了些。
从远处看,只让人觉得两个人相互纠缠,依偎在一起,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秦随风在对方的搀扶下,总算是能好好的走路了,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褚怜人问道:“世子殿下在笑什么?”
秦随风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我从未设想过有一天,我与司空大人会这般相处。”
走到拐角的暗处。
廊檐遮掩一部分的月光,看不清褚怜人的表情,没了他那有些诡异阴森的笑容,秦随风居然诡异般察觉,对方的声音有了些温度。
褚怜人说,“我也没想到。”
走到一处偏僻的厢房,秦随风总算能坐在床铺上,休息了一会儿。
褚怜人将厢门合上,“世子殿下受累了,只是要避人耳目,只能劳烦殿下屈尊在此。”
秦随风盘膝坐在床榻上,默默运转大小功,调理内息,他闭目道:“无妨。”
他连恶臭脏污的死刑牢房都呆了半年,这里又怎么会是简陋。
门口又传来脚步离去的声音,等秦随风将内力大大小小淤堵,躁动的关穴都调息了一转,褚怜人亲自拿着衣物和洗漱的用具,进了厢房。
秦随风一愣,有些诧异褚怜人亲自来服侍他。
毕竟再需要掩人耳目,堂堂司空府里的下人,生死都系褚怜人一人,总不至于他一堂堂司空亲自来更衣换水。
“劳烦司空大人,我自己来吧?”
秦随风正要接过衣物,褚怜人却收回了手,眼底十分真诚道:“世子殿下受着伤,怎好劳烦,还是让我亲自来为您换衣。”
秦随风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就换个衣服,能有什么阴谋鬼计,他道自己想的太多了,只好收回手,又坐回床榻上。
“劳烦司空大人。”
褚怜人笑意更深了,摩挲着指尖,动作缓慢的朝秦随风的腰侧摸去,就在要触碰到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扣住,对方手掌上滚烫的温度传来。
他指尖一抖,抬眸望去。
秦随风又一瞬间松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刺啦一声,沾着血迹的软剑,在室内带着锋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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