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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呆滞的弗吉机械地回答:“来他家堵人?反正他总是失踪……”
佩斯利仿佛松了口气,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摇了两下:“再见。”
“你说了两次再见……”
佩斯利不再理会对方。她快步走下楼梯,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另一条街道上。
她停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闭着眼睛做了三秒钟的思想工作,紧接着看向怀里的那一大团围巾。她揭开最上面一层,那是马特的墨镜,完好无损。
随后,某个毛茸茸的东西顶开上面的眼镜,迷迷糊糊地探出脑袋。
一只黑色的,和手掌差不多大的兔子,有一双空洞的眼睛。
“……稍等一下。”佩斯利试图安慰自己,“或许我搞错了,这其实是空间置换。我把他和兔子的位置交换了……对不对?”
兔子缩在围巾里,两只小小的耳朵左右转动。听到佩斯利的话后,它非常冷静,也非常人性化地摇了摇头,简洁明了地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幻想。
“……”
自我安慰被戳破,佩斯利再也支撑不住。她突然头痛欲裂(心理),最后只能抱着兔子,悲伤地跪倒在地。
“……我讨厌纽约。”
佩斯利坐在公园长椅上, 偷偷从背后的灌木丛里拔了一片叶子。
她郑重地把叶子递给身边的兔子。兔子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张开嘴叼住树叶,然后蹲在椅子上不动了。
佩斯利扭过头, 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笑意:“……对不起。”
兔子动了两下耳朵。
“现在想想, 我的错误大概在施术的过程中想象力有点太丰富了。”佩斯利开始认真复盘, “首先我必须强调, 这不代表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只兔子——我是说我的潜意识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把你和兔子挂钩了, 但这是很正常的,人类的潜意识就是很混乱……”说到最后, 佩斯利气馁地垮下肩膀:“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反正你现在也没办法指责我。”
兔子把那片难以下咽的叶子吐了出来, 慢吞吞地凑到佩斯利身边,把前爪搭在她腿上。他浑身黑乎乎的, 柔软的毛发朝四周炸开, 像一小团温暖的毛线球。尽管他现在说不了话, 佩斯利还是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无声的谴责。
比起毛茸茸的动物, 佩斯利更喜欢冰凉的白色鳞片和长满尖牙的长嘴巴——但是小只的兔子真的很可爱。佩斯利再次深吸一口气, 咬住下唇, 用最大的力气抑制住笑容。最后她带着扭曲的表情抬头望天:“我一定会把你变回去的,马特。我保证。”
兔子轻轻挠了挠她的衣角表示怀疑。
“是的,我之前是说过变形不可逆——因为我还没学到后面的部分呢。”佩斯利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总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在长椅前方, 一个穿轮滑鞋绕着花坛转圈的小女孩慢腾腾地滑到佩斯利面前。她抬起有些大的头盔, 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你在和兔子说话吗?”
佩斯利看着她微笑:“是的。”
女孩满脸羡慕:“我可以摸摸它吗?……我也想养小兔子, 但是妈妈不让, 她说我们的猫平克会吃掉所有体型比她小的动物。”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小姐。”佩斯利意识到兔子身上怨念的气息越来越重, “因为这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的律师,我们正在谈债务结构优化和逾期利息的问题呢。”
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她:“兔子也能当律师?”
佩斯利立刻弯腰捂住兔子的耳朵:“兔子当然能当律师——你刚刚这句话可是种族歧视,下次不要说了。兔子会伤心的。”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头,但仍然不忘初心:“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摸他?”
兔子在佩斯利手心扭动着转过身,蹬着腿钻进了佩斯利的外套口袋里。佩斯利只能遗憾地回答:“真对不起,他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摸。”
“好吧……我理解。”小孩十分不舍地看了眼佩斯利口袋外面露出来的一撮毛,一边回头一边滑走了。
佩斯利也站了起来。兔子在口袋里挣扎了一会儿,随后探出一个脑袋。佩斯利走出公园,顺手摘了另一片没那么坚硬的叶子塞给他:“刚才在你家里我有点慌了……要回去跟你的朋友解释一下吗?”
马特惊恐地摇头。或许他能猜到佩斯利所谓的“解释”就是把他放在手心展示给弗吉,然后一脸肃穆地对他说:“其实我不小心把你的朋友变成了一只兔子,你可以喂他吃点蔬菜。”
弗吉·尼尔森绝对会因此把事务所的名字改成“尼尔森默多克-兔子事务所”——他宁愿一辈子啃绿化带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发展方向。
佩斯利不知道此刻兔子的心理活动,她继续说道:“我们要去一趟哥谭,或许能找到两个帮手。之前我正好认识了一个会魔法的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盗取信息被蝙蝠侠逮捕……”
佩斯利走到大街上,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一辆明黄色的皮卡车,福特游骑侠,纽约州牌照。汽车玻璃上贴着隔热膜,敞篷车厢里装着露营用具。它安静地停靠在路边。驾驶座的车窗降下去,一只手臂横靠在上面。佩斯利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司机的脸——和格雷展示给她的监控截图一模一样。
佩斯利顺着那个男人的视线转过身,背后是她刚刚走出来的公园。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个方向,在一棵被修剪成圆锥形的四季青后面停下,靠枝叶遮掩住自己。今天是周末,天气很好,公园里全是露营或散步的人,还有不少孩子。坐在皮卡车上的男人一直盯着公园入口,搭在车门上的手指焦虑地敲击着窗框。佩斯利把手伸进口袋,用手背蹭了蹭兔子,轻声说道:“……或许我们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回哥谭了。”
十五分钟后,车窗上的手臂收了回去。又过了十分钟,车门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领头的那个脚步匆匆,目标坚定,跟在后面的则瑟缩着环顾四周。他们穿着宽松的夹克衫,带着墨镜。佩斯利注意到两人上半身僵直,环抱手臂,似乎在怀里藏着什么东西。她立刻意识到那是他们六天前从枪店购买的步-枪。
公园周边没有高层建筑,无法布置狙击手。如果他们在公园里发起袭击,警察很难立刻将其击毙,最有可能的走向是形成对峙——而如果他们想要对峙,就必须展现出充足的威胁,比如先进行一轮扫射。
佩斯利走向他们留在原地的汽车。或许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们把车钥匙留在了车里。她把手探进去打开车门,紧接着坐上驾驶座,启动引擎。兔子在她口袋里焦躁不安地活动着,佩斯利则盯着挡风玻璃外的空地。随着车身的震颤,佩斯利捏紧了方向盘:“……其实我没有驾照。上次考驾照是十六岁,我带着教练横穿三条公路后掉进喷泉湖,还撞伤了一条鳄鱼。从此以后佛罗里达的所有驾校和鳄鱼保护协会都把我拉黑了。”
说完之后,她迅速踩下油门。
怀抱枪支的袭击者们靠近了公园中央的花坛。他们在三三两两聚集着的人群中央站定,然后拉开外套拉链,拿出黑色的武器。那个穿轮滑鞋的女孩离他们大概十米远,她好奇地看着两人手中的东西:“那是什么?”
枪口率先对准了她。剩下的路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却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扳机被扣动的前一刻,汽车像失控的公牛一样撞了上来。其中一个男人直面车头,直接被拦腰撞飞,倒栽着掉进花坛里。另一个飞行的距离稍微近一点,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上的枪落在原地。佩斯利走下车把枪踢远,握着她的手杖,凶残地挥向男人的太阳穴,对方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佩斯利把人翻过来,刚想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证件,身后却突然传来尖叫声。她回过头,看见另一个袭击者已经迅速爬了起来。他抓住离此处最近的那个孩子,枪口抵着她的脑袋。男人被撞得满脸是血,眼中带着疯狂的绝望:“放开他!”
“……”
佩斯利估算了一下这人被撞飞后移动的距离,然后眯着眼睛看他:“哇……你的身体素质真不错。”
“我会杀人!”体质强悍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我真的会杀人!”
被挟制住的女孩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开始小声抽泣。
佩斯利冷静地与他对视,随后耸肩:“你可以试着开枪。”
对方把这句话当成了某种羞辱:“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敢……”佩斯利笑着张开手臂朝他走过去,“不过你也可以证明一下自己——放开那个孩子,朝我开枪。解决我这个威胁,说不定你们的计划就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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