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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呢。”红头罩继续说道,“你现在其实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一直在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好拖延时间——但我们真的该走了。”
“……”佩斯利低着头没有否认。她回过身,看向空空荡荡的房间,被划破的人造子宫落在地上,像个被踩烂的橘子。她摇了摇头:“抱歉,我想看看维卡还会不会回来……现在可以走了。”
“我是杰森。”红头罩突然伸出手,“我不是警察——虽然你肯定知道了。我的代号是红头罩,目前正在干和警察截然相反的工作。你可以说我是个反派,很经典的那一种。”
佩斯利握住他的手:“幸会,杰森。你的新造型比上次那个头盔好看多了。”
“……那是我的战术头盔,里面可以放炸药!为了实用性完全可以放弃美观!……我总有一天要用那个头盔把蝙蝠侠炸翻。”
“如果你成功了,请务必告诉我。”
“如果维卡回来了,你也得告诉我。”杰森与佩斯利对视,“我还有一半大种姓之刃留在她那儿呢……而且我欠她一句谢谢。”
佩斯利笑着眨眨眼睛。红头罩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别用那种欣慰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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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利站在公寓门口,突然感到恍如隔世。
谜团尚未解开,新的线索也已经出现。但佩斯利现在不想思考。她浑身酸痛,脑子发胀,眼睛里控制不住地渗出生理性泪水。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有休息。
但等她打开门,看见公寓内部,就意识到自己暂时还休息不了。
佩斯利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雨的确很大,但也在正常范围内,称不上严重。而自己的家里现在却仿佛龙卷风过境,本来就不多的家具东倒西歪,全都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沙发则直接裂成了两半,仿佛有个巨人在这间小房子里打了个滚。阳台门的整面玻璃碎得彻彻底底,窗帘被扯下来撕烂,地板上全是雨水,还留着一大滩被某种液体腐蚀过的痕迹。
佩斯利静悄悄地走进去。玻璃的碎片落在外面,说明门是从里面被打碎的。此刻她的心里没有租房押金,也没有对那个未知闯入者的警惕。她在客厅中央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被压碎的水族缸,除了废墟,里面空空如也。
“罗西南多?”佩斯利大声呼喊,“罗西?你在哪儿?”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东西回应她。
佩斯利快步走进卧室,这里除了床铺有点移位,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佩斯利立刻趴到地上看向床底,一抹白光躲在床下,那双茫然的红眼睛无助地转过来。
佩斯利终于松了口气。她朝着床底下伸出手:“罗西,你受伤了吗?好姑娘,到我这儿来,好吗?”
鳄鱼听到闻到熟悉的气味,慢吞吞地爬了出来,温顺地钻进佩斯利的臂弯。佩斯利抱住她,轻轻抚摸罗西南多的小鳞片:“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罗西南多体贴地蹭了蹭受惊的主人,她细长的吻碰到一片温热的液体。
佩斯利把头埋进鳄鱼脑袋下面。她躺在地板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或许是因为眼睛太痛了。
随后,罗西南多消失了,干燥的芦苇淹没了她,柔软的黑土地出现在身下。佩斯利擦去泪水,看见苍白的尸体和自己一起躲在芦苇丛中。它的眼睛被挖走,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与佩斯利对视。
佩斯利似乎很久都没有回到自己的记忆宫殿了。她从芦苇中坐起身,这个没有边际的荒原和往常一样,除了书和书架,就只剩下数不清的尸体。
……不,有一点不同。
一个巨大的,黑色的书架矗立在空地中,和周围环境的气氛格格不入,像是在田园风格的油画中央泼了一道墨水。佩斯利困惑地看着那个书架。这里是她储存记忆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让她感到陌生的东西。
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落在佩斯利的余光中。
渡鸦站在一块石头上,心虚地缩着脖子:“佩斯利!你回来了。”
佩斯利敷衍地看了它一眼,视线又回到了诡异的书架上:“堂吉诃德,我的公寓是怎么回事?”
“……是罗西南多!是她干的!坏鳄鱼!”
佩斯利不得不再分给它一点关注:“你确定?”
堂吉诃德把自己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小球,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嘛……别!别靠近书架!”
佩斯利没有搭理它,慢慢走了过去。这是个差不多十英尺高的书架,前后双面,上下六层,散发着一股陈旧书页的气息。书架侧边钉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一串俄文:“подарок”。“礼物”。
“别被骗了,佩斯利!”渡鸦焦急地大叫,“这不是那个假人送的!这是用来让你放松警惕的!”
“……我知道。”佩斯利把便签摘下来,那张纸立刻化作一捧草籽从指缝中落了下去。
“那么,这是谁送的?”
堂吉诃德又不说话了,它闷闷不乐地用翅膀裹住自己:“无视它吧,佩斯利。反正这里只是个存放尸体的仓库,你就把它当成另一具没用的尸体,好不好?”
佩斯利看着渡鸦:“能随意进出我的记忆宫殿,这是你的同类送给我的?它的目的是什么?”
渡鸦气恼地晃动脑袋,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唉……佩斯利,自从你遇见那个假人之后,你就总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我以前也不怎么听你的话。”佩斯利一脸冷漠。她绕到侧边,看见一排排厚重老旧的书脊紧挨在一起。这些书封有的是木质的,有的是皮质的,还有铁壳做的。佩斯利甚至看到头顶上有本书的封面是发黄的柔软皮革,大概是人皮。这些书脊上都没有字,少有的几本写了文字的她也看不懂。佩斯利盯着那本人皮书,想伸手拿下来,却犹豫了一下。
“这是个陷阱,佩斯利。”渡鸦忧心忡忡地站在佩斯利的肩膀上,“不要去触碰这些禁忌的知识,你每读一行字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佩斯利不为所动:“堂吉诃德……你其实没必要装得这么关心我。”
“你怎么这么说!我本来就关心你,根本不用装!”
“你需要一个有用的人为你工作,起码要属于你的世界,就像维卡。现在的我显然不合格。”
“谁说的!你很优秀!”
“堂吉诃德,无论如何我会都属于你。”佩斯利合上眼睛,“你可以对我再严厉一点,我不会因此抱怨的。”
“……明明是你对我很严厉。”渡鸦十分委屈,“你从来都不信任我,你甚至不需要我的保护。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可以屏蔽我的护身符……佩斯利,你要离开我吗?”
“我不会离开的。”佩斯利转过头,挠了挠渡鸦的翅膀根,“我不信任你,但我也不会离开你。你当初不就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才选中了我吗?”
渡鸦忧郁地盯着她:“佩斯利,我不需要你去了解那些东西,这已经超过人类的范畴了。”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佩斯利倒退两步,将庞大的书架收入眼底。她感觉不太舒服,但鉴于这些书籍里可能会有的内容,不舒服大概也是正常的。
“……两万年。”
“什么?”
“她一个人在裂缝里,要游荡两万年才能找到出口。”佩斯利轻声说道。
“如果我同时在另一边寻找她,是不是就只要一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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