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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卡首先跟了上去。佩斯利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开阔的广场,远处是高高的写字楼,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半块空间。
“你还记得这里吗?”佩斯利突然对红头罩说道,“我们见过面。”
红头罩嘴角抽搐,回想起那个某种程度上改变他一生的夜晚:“一辈子不会忘。我们在那栋楼碰上,下面是蝙蝠侠在打架——那个伟大的至尊蝙蝠侠不就是在这儿诞生的吗?”
“至尊蝙蝠侠早就诞生了,我们只是剽窃了他的名字——我说的不是这个。”佩斯利看向维卡离开的方向,“往那边走,是我们抓到企鹅人的下水道,还记得吗?”
“……你觉得他会把我们引进同一个下水道?”
佩斯利不置可否:“上一次,在见过企鹅人之后,我找了一份哥谭下水道的线路图,想研究一下里面的生态环境……它比我想象中要复杂。”
“哥谭的下水道比哥谭本身的年纪还大,都不知道被翻修多少次了。”红头罩跟着维卡的背影,一脸警惕地向前走,“没人知道深处到底有什么。”
佩斯利很讨厌那种“原来答案早就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挫败感。如果可以,她宁愿神秘的下水道和自己要找的东西没什么联系。但就在沉思时,她听到红头罩继续说道:“——反正我知道,下水道里住着一条穿风衣的鳄鱼……”
“……”
佩斯利之前那种复杂的思绪立刻被凉爽的晨风吹没了。她小跑着越过红头罩,满心期待地跟上了维卡,眯着眼睛观察不远处越跑越慢的男人。
果不其然,他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入口前,开始努力掀开窨井盖。
“太棒了!”佩斯利高兴得握紧双手,“没错,就是这样,快点进去,亲爱的。鳄鱼在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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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庞大而复杂的地下世界里寻找鳄鱼属实是一件难事。
这地方仿佛经典游戏《银河战士》里面那种纵横交错、层层叠叠、一个房间带着五个出口的庞然大物般的地图。佩斯利上一次的下水道探险只是浅尝辄止,相当于在门口晃了一圈。等到真正深入进去,她才直观地感受到线路图上密密麻麻颜色不一的线条具像化后是什么样子。
三人跟着一声不吭的路牌走上了一条复杂的道路。这些低矮的通道和上次一样,空旷、寂静。这里没什么特别难闻的味道,似乎早就有人走过了相同的路——相应的,也没有活着的动物。
在转过第五个十字路口后,走在最后面的红头罩回身望了一眼黑暗的来路:“我们走得太远了,得在路上放点标志物,不然恐怕会迷路。”
“用不着。”维卡埋头前进,声音闷闷的,“我们已经迷路了。从刚刚那个转弯开始,这地方的空间就一直在变。”
“……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有什么用?——你的灵魂之刃不是还剩下一半吗?回去的时候直接劈开头顶的那一层往上走。”维卡敲了敲身边的墙体,一层让人眼熟的金色符号浮现在墙上,随着维卡的手指在砖缝间移动,接着如同水面涟漪般渐渐消失。
下水道的墙壁湿漉漉的,有种黏腻的触感。维卡用外套的衣领擦了擦手指:“这里已经算不上现实世界了……”
佩斯利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然而一切都是千篇一律。灰蒙蒙的墙和灰蒙蒙的道路,甚至没有之前的山洞有意思。看到那一层符号后,她走到维卡身边,小声问道:“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维卡目视前方,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勉强能照亮面前的路。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睛里却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如果真的是我干的呢?”她喃喃自语,“有人开出了好价钱,所以我帮着他们干脏活……”
她转过头,求助般看着佩斯利:“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失去那些记忆,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是……惩罚?”
前方的引路人转弯了。佩斯利拽着维卡的袖口跟上他:“如果这是惩罚,那是谁给你的?”
“我曾经干过猎人的活。”维卡的呼吸声微不可闻,“圈禁神明,把下水道变成迷宫,大概是违规的?”
“‘猎人’是什么?”
“地球只有很小的一个,但住在里面的东西很多——祂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是很久以前就划分好的,那时候大陆板块还不像现在这样碎得到处都是。”维卡揉了揉眼睛。她的眼角又开始流血,但是情况不算糟糕。
“每一寸土地和海域都有自己的主人,但也会有有侵略者。猎人受雇于不同的主人,专门维护私有领地——说白了就是一群猎犬,用来驱赶外来者,或者把逃走的居民抓回来……”维卡说着说着突然皱起眉头:“为什么我把这些没用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我觉得挺有用的。”
“你的意思是,和远古生物达成雇佣关系?”红头罩突然插到两人中间,“……那样还能全身而退吗?”
“怎么不能?这就相当于地主和农奴,撕掉卖身契就行,顶多被其他猎人追杀。”
“还有其他猎人?”
“其实,照这么说……我也算是个猎人?”佩斯利在心中细数曾经给堂吉诃德干的活,感觉和维卡说得差不了多少。
维卡咂舌:“得了吧,我可没见过你这种猎人,像个白痴一样横冲直撞,随便下场雪都能被冻死……”
佩斯利大度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唉……维卡,其实我刚刚突然有一个好消息,说不定你听了之后就不会太纠结过去了。但是我转念一想,反正我只是个横冲直撞的白痴,能有什么用呢?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阿什瓦塔,有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
佩斯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我挺想说的,但是我刚刚被你的话伤到了……我想应该由你先说点什么?”
“拜托!当猎人又不是什么好事……我要说什么?”
红头罩对这一幕似曾相识,他立刻兴致勃勃地凑到维卡耳边:“说‘对不起’。”
维卡非常干脆(以至于红头罩觉得有点扫兴):“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白痴,但这是实话,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原谅我,阿什瓦塔。”
佩斯利觉得这道歉还不如不听。她无奈地叹气:“你说还有别的猎人,他们和你一样,熟练掌握‘基础知识’——那么山洞和现在的下水道会不会是其他人的手笔呢?”
“……你说得对!”维卡恍然大悟,“就应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太好了,我还是个好人——不,我是大白痴!”
“这倒也不必……”
“女士们,”红头罩咳嗽两声,“还记得我们是在混乱的空间里跟踪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吗?麻烦你们紧张一点。既然维卡已经解决了她的人生困境,我们能继续前进了吗?”
“事实上,我们已经到终点了。”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了下水道的最下层。一个直径将近两米的废弃排水口堵在路上,当中发出暗淡的橘色光芒。一直浑浑噩噩地前进着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他今天走的路已经够多了。男人缓缓地转过身,站在排水口的中央,用闪着光的眼睛盯着他们,像一条饿了许久因为失去食欲,昏昏欲睡的流浪犬。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管道,脚下是坚硬的水泥。活着的生物不该踏足此处。佩斯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真的已经步入现实世界的边缘。
随后,更多闪着光的眼睛从管道中显现出来,似乎是要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维卡身边的光慢慢照过去,佩斯利看清了这些地底世界的居民,都是些老人和孩子,有一些是人类的模样,还有几个则长着熟悉的鱼眼睛。他们像是黑白默片里的群众演员,一言不发地走出来,对着荧幕外的世界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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