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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紧张地笑:“是吗……需要我打急救电话吗?他好像不太舒服……”
“放松,老兄。”红头罩刻意压低声音,“我们几个都是好人——难道看上去很可怕吗?”
年轻人看看红头罩露在外面的枪,再看看维卡衣服上的大片大片的血,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那些遥远的哥谭恐怖故事姗姗来迟,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中。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凄惨:“不!一点也不可怕……那我先走了……”
“请等一下。”刚刚在神游天外的佩斯利突然出声,“——你们这有热牛奶吗?”
“呃、可以有!”
“太好了。”佩斯利露出温和的笑容,“一杯就行,多加点蜂蜜。”
店员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后厨。红头罩不耐烦地收回手上的小刀:“……现在不是喝牛奶的时候。”
佩斯利轻轻叹气:“不是我喝,是给你的。”
“给我干嘛?”
“因为你的手在发抖。我想你现在应该挺冷。”
红头罩沉默了。他低下头,看见自己不断颤抖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住了腰间的枪。
维卡迅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你被影响了?还记得那句话吗?要是想发疯一定得告诉我。”
佩斯利把维卡摁了下去:“我觉得没那么严重。”
“……我倒是觉得挺严重的。”红头罩的声音很冷静,“从刚才开始,你们两个在我眼里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应该是幻觉。”
“幻觉?说给我听听。”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佩斯利:“你的脑袋现在是一大捧黑色的翅膀,里面还长着眼睛。”他又看向维卡,“——你的五官全部变成了粉色的天竺葵,而且在不停流血。刚刚那个店员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巨大的苍蝇。至于这个家伙,”他指向昏迷的男人,“他很像一条被砍下来的章鱼触手。”
佩斯利一脸严肃:“这就是精神污染吗……”
“别看了!想想保尔·柯察金。”维卡警惕地瞪着他,“要是还不管用,我就得杀了你。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得对你负责。”
“你对我负责的方式就是弄死我吗!”
“我是为你好——等病情加重,你就是想死也没办法了。”
“所以我为什么会发疯?因为那个柴油发动机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每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或多或少有点反应——我们两个是生理反应,而你是心理反应。”
“……”红头罩疲倦地移开视线,“维卡,你一说话,脸上的花就会动来动去。”
“哎呦!别把我说的这么恶心!”
热牛奶端上来了。佩斯利把杯子推到红头罩面前:“好了,别紧张。我前段时间也有过类似的心理反应,但是我克服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红头罩疑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症状?”
“有一天我一觉醒来,看见身边躺着我之前经历过的杀人案受害者的尸体。”佩斯利开始怀念糟糕的往昔,“后来它们越来越多,我职业生涯里见过的所有尸体都冒出来了,像蘑菇一样。最严重的时候我在房间里连下脚的地方没有。”
“……你是怎么克服的?”
“我找了个专门放尸体的地方储存它们,保证日常生活不被影响——关键在于,不要觉得自己有毛病,保持平常心。你要努力做一个不想被疯人院收编的在逃精神病人。”
“那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没错!就是自欺欺人。”维卡向佩斯利投去赞许的目光,“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太敏感——听明白了吗小子?你要是骗不了自己,就只能用我的法子了。”
“把牛奶喝了吧。”佩斯利鼓励道,“在适当的时候进食会让你的大脑积极分泌多巴胺,维护精神稳定。以后觉得自己想发疯了就多吃东西。”
红头罩看着那杯散发着热气的甜牛奶,呼吸变得平静而缓慢:“……我竟然还会有被人逼着喝牛奶的一天。”
他拽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然后端起玻璃杯。佩斯利盯着对方的面容,缓缓皱起眉头,然后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牛奶喝了一半,红头罩不耐烦地瞥过去:“又怎么了?”
佩斯利沉痛地闭上眼睛:“你是青少年。”
“……我不是。”
“怪不得……这就解释了你的恋父情结……”
“都说了我不是!——你觉得我这副样子像吗!你见过这种体型的青少年?”
“现在的小孩都长得很快。”维卡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你以前是打篮球的吗?我见过打篮球的美国小孩。”
“这和打篮球有什么……我强调一遍,我是个已经长成的成年人,我——”
“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强调自己‘已经长成’。”佩斯利仿佛身处审讯室,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你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生理特征,而且被我的话深深地冒犯到……你多大了?十八岁?”
“二十六岁!”
“想也不想就开始撒谎隐瞒年龄,一定不超过二十岁。”
“天呐!你能不能别玩那一套心理分析!我的年龄和现在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吗!我就不该把面具摘下来!”红头罩气愤地放下牛奶,重新戴上面具,“我懂了,我长得太年轻,让你们觉得我不靠谱了?我早就该给自己做一个更严肃的面具……”
佩斯利慢慢捂住眼睛,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连声音都虚弱起来:“竟然把一个孩子牵扯进来……好想逮捕我自己……”
维卡翻了个白眼:“阿什瓦塔,你这完全是多余的道德感。他想干什么是自己决定的,和我们没关系。”
“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出现认知紊乱了——你能说和我们没关系吗?当初放他离开不就行了!”
“因为他有用!没有他跟着,你迟早会后悔的,阿什瓦塔。”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对我指手画脚!”红头罩不耐烦地说完,突然觉得刚刚这话很像和父母吵架的叛逆青少年,立刻冷静下来补充:“维卡说的对,我有自己的判断,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而且我真的成年了。”
维卡无所谓地耸肩。她看见佩斯利还是一脸苦恼,只能大声叹气:“好吧!——我有办法。”她指着红头罩:“你的脑袋被污染了,但是不严重。除了杀死你,我还有个更麻烦的法子。你得把你的灵魂之刃借给我。”
红头罩嗤笑:“你都说了那是灵魂之刃了。它和我的灵魂连在一起,除了我其他人都用不了。”
“如果我能用,你会借吗?”
他挑衅般地朝维卡摊开手:“就在我手上,你拿得走吗?”
维卡面色冷淡,一把抓住对方的左手:“这世上就没有我拿不走的东西,小朋友。”
红头罩像是被踹了一脚,闷哼一声趴在桌上。灼热的光芒在两人交叠的手掌间一闪而过。维卡松开他的手,慢慢活动一下手指:“我拿走了一半,你还剩一半。再看看我的脸,上面还有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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