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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深吸一口气,疲惫地合上眼睛:“你只是想把好看的花捡起来拿走,是不是?”
佩斯利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别戳穿我吗?——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不需要!”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喜欢红色。”佩斯利把一支被压扁的红玫瑰塞进对方的领子里,“你们喜欢用鲜明的颜色作为身份标识,连制服都花花绿绿的……这么一看蝙蝠侠那家伙真的很有问题。”
“蝙蝠侠有什么问题?”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黑色的花。”佩斯利一脸严肃,“不符合自然规律。地球上的生物包括人类都会被鲜艳的色彩吸引,可是他穿得一身黑,想给他送花都找不到合适的颜色!”
红头罩默默攥紧拳头:“我真是疯了才会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佩斯利眯着眼睛看他,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后张开手:“我找到了。”
湿漉漉的纸片躺在她的手心。那是一张卖花的票据,收货人一栏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还是能隐约看到“魔鬼舞厅”的字样。
“……魔鬼舞厅?”红头罩思索着,“听上去有点耳熟……是什么餐馆或者酒吧吗?”
“全美国都有叫魔鬼舞厅的酒吧,我都去过三家。新泽西城市大学旁边的那家有很棒的纸杯蛋糕,他们在奶油里面放桑葚汁,做成黑乎乎的样子,叫‘魔鬼的眼球’。那里的厨师最后被发现是三起纵火案的真凶,判决书下来后他特地把奶油的配方告诉了我,因为我是第一个夸它好吃的。”
“你为什么要在酒吧里吃蛋糕——不要跑题好吗!所以哥谭也有魔鬼舞厅?”
“哥谭的魔鬼舞厅……”佩斯利努力回忆,“我在地图上见过那个名字……但是我的地图太多了……是画着布鲁斯·韦恩的那一张吗?”
“布鲁斯·韦恩为什么要把自己印在地图上!他自恋到那种程度吗!”
“不,不是。”佩斯利眨眨眼睛,“是我在犯罪巷买的那张——哥谭周边的洞穴分布图。西南角,有个体积很大的洞窟叫魔鬼舞厅,里面住着一个蝙蝠集群,我还打算过几天去看看来着。”
“洞窟?什么样的洞窟会订那么多花?”
“你说过,花的作用是掩盖真正的货物流通。”佩斯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红头罩一看就知道,这人绝对已经看不清别人的脸了。
“卖药的人会在那种地方活动吗?”
“不会。因为交通不便,人烟稀少。但是真正危险的不是药,而是制药的原材料。”
红头罩立刻回想起那块令人憎恶的肉:“……那东西还会有更多?”
“魔鬼舞厅是个很大的地方。”佩斯利张开双臂比划着,因为失去平衡差点朝后仰倒,“我们见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那块肉还活着,我不知道柴油发动机的真身有多大,但一定得有个地方把它完整地储存下来,让它供应血肉。”
红头罩终于按耐不住,问出来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柴油发动机到底是什么?”
佩斯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揉了揉眼睛:“邪神,或者某个古老的物种。总之是我们需要解决掉的东西。关于这个,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你不知道,但是你牵扯得很深。”红头罩点点头,“……看来你也挺惨的。说到这个——你刚刚在船上干了什么?驾驶室里有什么人?”
“有个船长,他表现得很像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长得又很像《丁丁历险记》里的阿道克船长,所以应该是邪恶版的阿道克船长。”
“什么叫很像?”
“嗯……他也有黑胡子,鼻子很大,眼睛很小……”
“不好意思,我问的不是这个。”红头罩现在心如止水,心态比托儿所里一天带三十个小孩的老师还要平静祥和,“是我的问题——我指的是,什么叫‘很像这一切的幕后凶手’?你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幕后凶手吗?”
佩斯利又思考了一会儿:“他自称一切都是他做的,而且对我的调查了如指掌,总之就是标准的幕后黑手邪教教主的形象……但是他不符合我的侧写。表演性人格障碍会用更高调的手法宣告自己的存在,而之前的那些案件对他来说难度太高了。”
“他还在船上?”
佩斯利伸长脖子看了眼破破烂烂的船:“……应该在?”
红头罩还想说些什么,佩斯利突然被另一个人拎了起来。维卡迅速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剥掉佩斯利身上的外套,然后粗暴地给她套上一件干燥厚实的针织毛衣。领口有点小,佩斯利的脑袋被卡在里面,乍一看像脖子很长的无头尸体。
“你们找到线索了?”维卡轻轻喘着气。
“……”已经摆脱狂躁,化身为托儿所老师的红头罩并没有去纠结维卡特意跑一趟给人换衣服的意义何在。他平静地拿回自己的外套:“是的,而且这人喝醉了——你的酒哪儿来的?”
“自己做的。”维卡看着佩斯利,对方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脑袋藏在毛衣领子里,只露出半个头顶和一撮头发。
“这不是挺好的嘛!”维卡拍拍佩斯利的后背,把人拍得一个踉跄,“就是穿得太少。像她这样的最容易得肺炎了,到时候我还得想办法给她换个肺,麻烦死了。”
红头罩慈祥地点头:“总之,我们得去一趟魔鬼舞厅。”
夜色浓重, 雨势渐小。港口下方低矮的棚屋里,一名卸货工人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
他在嘎吱作响的弹簧床垫上翻了个身,随后缓慢地坐起身, 伸腿寻找床底下的拖鞋, 却碰到冰冷的液体。他低头看去, 发现倾斜的木头地板上积蓄了一大滩雨水, 连床都湿了半边。雨下了一整夜, 排水管又被堵住了。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骂骂咧咧地把积水扫出去, 然后站在门口大声咒骂哥谭恶劣的环境和自己那半死不活的人生。但今天情况特殊, 他一句话没说,赤脚下床, 没去搭理被水泡了一半的房间, 径直走向门口。他穿着单薄的工装背心和洗掉色的蓝色格子睡裤, 静悄悄地走入冰冷的夜雨中, 神色平静。他路过隔壁的屋子, 茫然地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那是弗兰克和他老婆以前住的地方——他以前和他们关系挺不错。一天下午, 他们像人间蒸发般失踪,码头上的人都说这两个人是被杀掉了。
一阵没来由的疑惑短暂地干扰了他的心灵,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转过头,心无旁骛地向前走,走出被称作“老鼠堆”的棚屋区, 走过码头, 站在被雨水冲刷得亮晶晶的马路上。
许多和他一样从床上惊醒的人站在路边, 躲在阴影里凝视着他。他们都是普通的角色, 城市的背景板——出租车司机、环卫工、超市售货员,或许还有流浪者、小混混、毒贩、妓女。他们今天都在同一个时刻不约而同地醒来, 不知所以地走出房间。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但身在其中,大家都只是没有名字也没有面容的棋子。
——只有这个从港口一路走来的男人是不一样的。或许他肩负着一个特别的使命,以至于他能在众人都静默不动的时候,独自沿着马路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但是他愿意相信自己直觉。
……直觉,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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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舞厅”地处偏僻,等下了城郊的公路,还要一直往入海口移动,走到车辆进不去的区域。山高路远,再加上下了一夜的暴雨,脚下的路泥泞难行。佩斯利走得很慢,还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她看上去很没精神,迷迷糊糊的,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红头罩充满怀疑地盯着她的背影:“你确定就在这里?”
佩斯利轻声回答:“我记得地图。”
“你醒酒了吗?”
“应该没有。”
事实上,佩斯利的脑袋现在非常痛。她勉强休息了一会儿,稍微找回一点状态,但还是头痛欲裂,胸膛中的内脏仿佛都长出了咬人的嘴。维卡的酒更像是某种能够影响神志的魔药,迷幻的效果消失后只留下成倍的副作用。佩斯利比任何时候都想躺在舒服的床上睡一觉,可惜工作还没做完。
维卡走在队伍的末尾,一言不发。她又找了个布口袋罩住自己的脸,配合着荒无人烟的黑暗环境,很像是从B级血浆片里拎着电锯到处砍人的反派——连那种冷酷无情的气势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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