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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佩斯利朝他敷衍地笑了笑,“等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再考虑该怎么逮捕我,怎么样?”
维卡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暴躁地摇头:“什么都不记得。这是几个月前的事吗?”
“……”佩斯利的笑容变淡了,“大概吧——总之,那个鱼人曾经说过,他卖的不是假药,而是肉。他没有说是谁的肉。”
“等等,这些东西已经流入市场了?”
佩斯利抬手朝红头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看过相关药品的检测报告,如果是同一种的话,它的成分就是一些市面上常见的原料,以及‘未知生物组织’。”
“指人肉?”
“要是那里面有人类身体组织,早就检测出来了,没必要标成未知。”佩斯利搓了搓手指,“……所以,我的推论是,药品里没有放属于人类的肉,只放了这个未知生物的肉。”
红头罩偏头看了一眼被维卡扔到一边的人体残肢:“那么,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用来喂食。”
活着的肉块一直在努力朝着那个方向移动,表皮上的鳞片不停地起伏着,腥甜的液体从中缓缓流出来。它没有思想,只有进食的本能,而它本身又会被制作成食物。吃了人,再被人吃,某种诡异的循环就此达成。
“班尼迪克·斯佩德泽尔运营着这间赌场,并且疑似将这里当成他贩卖人口的中转场所。他是否真的知晓受害者的去向尚且存疑,但是种种线索联系起来……或许其中的一些人并没有被卖出去。”
他们永远留在了这个密不透风的茧中,被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冰柜里,成为没有生命,没有形状的“材料”,即使被发现,也很难再拼凑出完整的尸身了。
“……这间赌场的幕后老板是黑面具。”红头罩的声音阴沉沉的,“就是楼上那个骷髅头,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药物流通离不开一层层的传播,可以去调查周边的毒贩、药店——”
“这条路现在走不通。”维卡开口打断了他,“别想着再和其他人类打交道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是传染源了。”佩斯利叹了口气,“我们接触过会污染意识的东西,会把身上的影响传播给周围的人——警官,时刻警惕,或许你的潜意识已经被修改了。保尔·柯察金说过什么来着?”
红头罩迅速回答:“不要在你的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我没那么容易被影响。”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维卡走向收纳药片的大柜子,路上踢倒了那个装药装了一半的纸箱。佩斯利把箱子扶正,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但这只是个普通的纸箱,除了摸上去像是受潮了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他们总得想个办法把药物送出去……”佩斯利喃喃自语。
维卡在十分迅速地把柜子里的药全部拨到地上,再把那些药片扫向肉块。刚才还算活泼的肉块立刻僵住不动了。
红头罩走到佩斯利身前,捏起箱子里分层用的瓦楞纸片。半片枯萎发黑的叶子掉了出来。
佩斯利捏起叶片,看到它的边缘有一圈很小的锯齿:“蔷薇科?”
“月季的叶子。”红头罩低头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瓦楞纸同样是湿润的。“需要长途运输的花苞一般会被洒上水,一层一层叠好放在箱子里。”
“……”佩斯利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猜,这个箱子一开始是用来放花的。”
“找到线索了?那赶紧行动!”维卡在两人身后拍了拍手。佩斯利回过头,看见成堆的药片和那块污染精神的肉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维卡大概又把它们扔进了那个所谓的“缝隙”中——那地方对她来说是垃圾桶吗?
三人再一次穿过幽暗的长廊,来到一片狼藉的赌场大厅。佩斯利首先走过去扶起被扔在原地的莉莉。她检查一下对方的状态,再看向维卡:“以后要怎么叫醒她?”
“以后再说。要是我们失败了,她就没必要被叫醒了。”维卡挥了挥手,顺便指挥新鲜上任的副官:“你——去报个警,让随便什么人过来收拾这里。我们得走了。”
“别用这幅语气使唤我!”红头罩愤愤不平地找人去了。
佩斯利把莉莉放好:“……再过两天就是周一。”
维卡回过身看她:“所以?”
“那天是我上课的时候。”
“阿什瓦塔!别想着你那破课了!给我站起来!”
“——也是凶案发生的时候。”佩斯利捡起莉莉落下的枪,最后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痕,“我有一种预感,维卡……如果那张月相图真的被完成了,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维卡把佩斯利拎起来,鼓励式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我不知道月相图是什么,但我不会让情况更糟的——你也一样。”
第42章
在今年的最后一次降温之前, 哥谭的雨变得格外凶猛,仿佛要把接下来五年的降雨量一口气在半个月内消耗完似的。
这是罗西南多出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她已经习惯了每一个夜晚都会骤降的气温,鼻子旁边湿润的空气, 还有雨点拍打在阳台玻璃上的声音。罗西南多喜欢下雨。
她等待了半个小时, 雨越下越大, 主人却没有在往常的时间回来。于是她打算自力更生, 独自爬到阳台边上, 用自己闪着微光的白色鳞片轻轻摩擦玻璃门,同湿润而美好的雨季隔门相对。
一小滩雨水顺着推拉门的缝隙渗了进来。如果佩斯利在家, 她会用一条长而柔软的毛巾堵住缝隙, 防止重度污染下偏酸的雨流进房间的地板上。罗西南多的爪子一碰到那滩水就僵住不动了,她一点一点地后退, 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下面都是水渍, 根本摆脱不了。
她朝着阳台外面抬起头, 颇为烦躁地摇摇尾巴。渡鸦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幕中, 黑色的小眼睛默默盯着佩斯利的客厅——不太舒服的沙发, 磨损严重的地毯, 老式玻璃茶几,以及试图向它寻求帮助的罗西南多。雨水打在它的羽毛上,再顺着尾巴和翅膀尖留下来,让它整只鸟都湿漉漉的。
堂吉诃德没有理会那条过于娇生惯养的鳄鱼。它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然后甩甩脑袋, 机敏地转过头。
对面那栋房子的屋檐下, 一只橘色的野猫正蹲在那里, 隔着雨幕与渡鸦对视, 绿色的眼睛像两粒永不熄灭的鬼火。
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哥谭之夜, 总会有几个存在身处其中,将一切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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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陶德开了很多年的车——大部分情况下,开车往往伴随着枪林弹雨和刺激的公路追逐战,且最后总是以汽车翻下高架桥或者连环大爆炸作为结局。有时候他也会想,什么时候可以安安稳稳地开一次车,而且不会把汽车开成一次性的。
而等到他在第五个红灯下面停住时,这种对平淡生活的怀念已经荡然无存了。
红头罩握紧方向盘:“……为什么这地方有那么多交通灯?”
“注意交通安全,先生。”佩斯利在他后面正经危坐,“我们不想引来交警的注意——你刚刚开得有点太快了。”
“25码不叫快!你能不能把旁边的车窗关上?雨都吹到我这儿来了。”
“但是马上要超过限速了——不能,空气流通对你的精神状态有好处。”
“是很快。”维卡憋闷地缩在副驾驶上,“我要吐了……我想下去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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