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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甚至不是在束绿庄园醒来的。
他在睡梦中被纪修抱上星舰,连什么时候到的皇宫都不知道。
“离上午的祭奠还有半个多小时,不用急。”
纪修伺候他穿衣洗漱,端了早餐给他。
“吃了饭再去,不会耽误的。”
纪修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不想错过帝国皇帝的祭奠,虽然心疼想让他多休息,还是在祭奠前把人叫醒了。
牧知岁表现得格外乖。
乖乖地吃了饭,其他事任由纪修安排。
牧见寒和牧归林没有凑上来找没趣儿,帝国的其他人见到牧知岁保持了基本礼仪。
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问过牧知岁后,纪修和人调换了守灵时间。
今夜,由两人守灵。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偌大的寿安堂,感觉只剩下牧知岁和纪修。
两人坐在寿安堂前的台阶上,夜色清凉如水。
或许身边是纪修,牧知岁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父皇应该算不上好父亲……”
“有些记忆却无法磨灭。我记得年幼时他把我抱在膝上,教我读书识字……记得我在辰华宫捣乱,结果只得到了几句训斥……记得他为我延请名师……”
牧知岁说的,纪修没有经历,却忍不住拿他和纪昌做比较。
牧知岁枕在纪修腿上。
纪修放松身体,让他躺得更舒适。
夜风送来清幽花香,应该是滴水铃兰开花了。
“后来,怎么就疏远了……?”
“他用母妃来约束我。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父皇,他还是很多孩子的皇父。”
牧知岁枕在纪修腿上睡去。
梦里没有帝国皇帝,也没有梦见母妃,反而梦见了小小的纪修。
“大哥哥,你真好看,等我长大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这几天对牧知岁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不用思想,不用谋划,纪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要跟着纪修的步伐就好。
五日后,帝星微雨,帝国皇帝葬入帝陵。
来送葬的所有人都走了。
机器轰鸣,正在封闭陵墓入口。
缠绵的雨丝落下。
牧知岁站在附近的石台上,看着陵墓入口一寸寸被封闭,好像正在切断帝国皇帝和现实世界的联系。
肩膀已经被打湿,他已经站了很久。
纪修举着雨伞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把雨伞倾斜过去。
他可以用域场免除两人的雨淋,但牧知岁没有用域场,纪修知道这时候用域场绝对不合适。
牧知岁把倾斜的雨伞举回来,整个人贴进纪修怀里。
伞下,自成一个世界。
循着山径找来的泽维尔和红连,远远停驻了脚。
“在纪修大人身边,殿下才是最安心的。”
帝国皇帝下葬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国丧结束,一个问题被摆上了帝国的桌面。
帝国继任者!
从能力,或者民意,牧知岁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帝国继任者似乎已经被确定了。
“岁岁想当皇帝吗?”
纪修把人抱在怀里,手在腰上摸了两把。
养了两天,牧知岁身上的疲惫消散,紧绷的精神整个儿放松了,多了股儿懒散。
“不想。”
这个问题,牧知岁几乎没有思考。
他勾着纪修的脖子,从眉心一直吻到嘴角。他知道纪修前几日拒绝他是遵医嘱,为他的身体着想,但心中仍不免有几分不满,显得他失了魅力。
纪修很快就缴械投降,按着牧知岁不让他再动。
如果不是地点时间不合宜,他是想遂了牧知岁的愿。
“打了胜仗”,牧知岁心满意足,“放过”了纪修。
今日的大朝会名义上是三皇子牧见寒主持,毕竟他是帝国皇帝膝下最年长的皇子。
与会者都是帝国重权在握,密尔顿家族,苏南家族,辛格家族,……国务大臣,军部宿老……
今日讨论的议题也只有一个:帝国继任者。
「民心不代表选票。」
纪修已经理解牧知岁说的这句话。
他原本以为今日议题,牧知岁的选票应该是压倒性的,结果毫无争议。
拥立牧见寒和牧归林的人并不少,虽然单人票数都没有超过牧知岁,但两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半数。
经过牧知岁的两语点拨,纪修很快明白现在局势形成的原因。
君强则臣弱,君若才能臣强。
说到底是皇权和政权之争。
“这种事不吵个一两月,是不会有结果的。”
牧知岁看着揉眉心的纪修,走过来,手指按在他头部穴位上,力度适中按摩。
“我烦这些事,我看你也不喜欢。这里不是域星,很多事不能随性。”
纪修顺势靠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岁岁,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说过要帮你,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纪修不是气馁,他就是想在牧知岁面前撒娇,等牧知岁温柔安抚两句,立马满血复活。
“我有他们把柄,还不少。”他兴致勃勃,“只要岁岁你发话,我保证把事儿做得漂亮!”
牧知岁低头看他片刻,笑着在他眉心亲了一下,“不是说等你毕业,就回域星给我做副官?我一直等着呢。”
“帝星的事,我们不管了?”纪修仰着头。
“烦。”
牧知岁只说了一个字。
“行,我们回域星。”
既然是牧知岁期望,纪修自然千依百顺。
说实话,他也烦。
一整天的会议,东拉西扯,看似说的每一句都重要,不过都是扯皮。
牧知岁玩着他的手指。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初的梦想,军校毕业去军队,服役结束就约三五好友,一起去星际冒险。”
“能给我留个位置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给我三五年时间,完成域星工作交接,把佐亚推成域星总督,烛萤也找到合适的人接手……”
“我想去看看母妃出生的赫伽帝国……”
帝国皇帝的去世,斩断了牧知岁和沧澜帝国的连接,牧知岁忽然生出一种浮萍无根的漂泊孤独,对沧澜帝国失去了归属感。
从记事起,牧知岁身边的人一直不断地告诉他,他是不同的,他是外人,因为他的生母是异国人,所以他不是纯正的沧澜人。
他的血统没有其他皇子公主“纯正”。
虽然其他人不说,帝国的绝大多数人都有着这样的认知。
但凡牧见寒和牧归林争气一点儿,他如今也不会坐上帝国继任者备选席。
“西圩回来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纪修抓着牧知岁的手,把人拉进怀里,动作开始不安分。
“他回来好几天了,一直抽不出来时间见面。正好,岁岁你也歇一天。让他们在朝会上吵去吧。我们无事一身轻。”
“嗯……”
牧知岁唇间溢出一个鼻音,悠悠地像是落在纪修的心尖儿上。
西圩回来好几天了, 因为国丧,只和纪修通了通讯,还没有来得及见面。
时间带给了纪修和他的朋友们很多变化和成长。
西圩属于变化不大的, 依旧温柔冷静谨慎。
“西圩,我又钓上来一条海鲷。”
斯汀顿把手中的鱼竿挑得高高的,举给西圩看。
炙热的阳光从头顶倾洒下来, 如金色的绸缎般洒落, 为斯汀顿的脸庞镀上一层青春的光彩。
他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同晨露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溅起的水珠轻轻落在他的脸上, 又顺着脸颊滑落,为他增添了几分清爽与帅气。
聚会地点是斯汀顿选的。
一座风景宜人的海岛,靠海的一边有一片不大的白沙滩。
洁白的沙滩宛如一块巨大的玉盘镶嵌在蔚蓝的大海边,可供十几个人露营。
星舰停在海面上,因为沙滩上停不下。
沙滩上插了遮阳伞, 还拉了遮阳网。
纪修亲自榨了果汁,给遮阳伞下竹椅上的牧知岁送过去。
乔立和菲尔亚德正在搭烧烤架,费南和泽维尔正忙着从星舰上把食材搬下来。
纪修把手中的果汁递给牧知岁和西圩。
斯汀顿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就着西圩的手, 招呼也不打先灌进肚里半杯。
末了擦擦嘴,自来熟地招呼牧知岁, “殿下要不要和纪修一起来钓鱼?”说着话, 把西圩从竹椅上拉起来, 推着他往海边走, “我要和你比赛。如果我钓的鱼多, 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西圩习惯了斯汀顿, 也不嫌弃他,把剩下的果汁喝完, 被他半推着往海边走,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斯汀顿还不忘回头招呼纪修和牧知岁,“你们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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