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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岁的身体滑回浴缸,闭眼仰躺。

纪修看清他脸上的疲惫,继续帮他按摩。

“纪修。”

“嗯。”纪修抬起头。

牧知岁没有睁眼,像是自言自语。

“这几天我都会回来很晚,不必特地等我。”

“我想等。”

牧知岁睁开眼看了他一下,笑着重新闭上眼。

“我尽量回来早一点儿。”

牧知岁慢慢说起这次的第七区暴乱。

“……军校学生死伤接近一成,皇帝陛下震怒。今天很多人都被摘了帽子,军政两界人心惶乱。是危机,也是机遇。……”

“……我被召回帝星,无诏不能离开……”

“我不想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纪修给牧知岁按摩完了身体,替他洗头。

不知何时,牧知岁的声音消失了。

他凑过来看,牧知岁睡着了。

将牧知岁打理好,抱在床上,纪修去换了衣服。

躺在牧知岁身边,纪修想,昨天能睡一张床,今天也是被允许的吧?

支起身体,看着牧知岁的睡颜。

银色长发如同月光洒落,牧知岁睡姿标准,像睡美人。

“晚安,上将。”

在牧知岁唇上亲了一下,纪修躺在他身边,很快睡着了。

牧知岁履行了他的诺言,之后每天晚上回来都没有再像那天那么晚。

两天后,学校复课。

纪修发现学校的老师多了很多生面孔。

纪修想起牧知岁和他说起这次暴乱的目的。

舍弃者多,代表对方所图谋者大。

对方不惜制造第七区的暴乱,所图谋者,利益一定超过了牺牲。

帝国监察队和情报处一直盯着的帝国机密被传递出去了!

纪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一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查的。对方是谁,知道吗?”

阿利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您的枕边人。”

“上将?”

纪修圆睁着眼,沉思了一会儿才捋顺。

“上将要查就让他们查吧。和那边起矛盾了?”

他转着手中的茶杯。

阿利摇头,在心中措辞好了才出口。

“对方很友善,主动把很多陈年旧事的线索摆在了……几乎是递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

“呀……”纪修发出一个惊讶的音节。

阿利接着道:“那位殿下应该是不知道您知道那些陈年旧事,特意提醒。”

“嗯。”纪修轻轻应了一声。

“线索递过来,就好好接着,别起冲突。”

阿利又说起茧丝的事。

查到如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纪修宽慰他不急,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几天后,纪修因为“陈年旧事”和人打了一架,还被学校叫了“家长”。

因为纪修没有申请住宿,中午时间短,通常不回庄园,他不爱一个人在飞艇窝着。

中午休憩时间,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地方歇脚。

这片坡地位于指挥系和机甲学院交界。

毕竟位属同一所学校,第一军校中的各个院系没有明显的地域划分。

坡地向阳,草地上有几棵粗大的扶青树,树下有浓重的树荫,是夏日正午很好的休憩处。

斯汀顿有时也会和乔立一起来,在这里,三人玩耍嬉闹。

今天,斯汀顿没有来。

纪修刚在树荫下合上眼,就听见了脚步声,还有靠近的混杂气味。

这一周,纪修表现得很乖,不能动用精神能量,能缩着就缩着。

但这样的纪修似乎给了人一种错觉,尤其因为这段时间牧知岁事忙,两人亲密时间和次数都减少。

纪修精神体收敛,牧知岁的气味几乎淡到闻不出。

——纪修失宠了!

生了这样的错觉,一些魑魅魍魉迫不及待地冒头了。

“纪修,你也有今天?你这是被人丢弃了吗?”

嚣张欠揍的声音,有一丝熟悉。

纪修翻个身,不打算理会。

没想到他的举动让对方觉得受到了冒犯,言语升级。

如果没有上升到母亲和牧知岁,纪修大概率会继续忍下去,被人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这几天,他听的谩骂诅咒多了,不在乎再多两句。

菲尔亚德.苏南,纪修的高中同学,同校同级不同班。

纪修不知道他也报考了第一军校,还被录取了。

在高中时,菲尔亚德就爱找他麻烦,没想到来了第一军校,依旧恶性不改。

菲尔亚德身边的人纪修不认识,看他们身上的校服,应该是指挥系的新生。

“……你妈妈死了还不到一年,你爸爸就娶了新人过门……听说,你在纪家过得连条狗都不如。可怜啊……”

“……牧知岁就像是一条被打折了脊椎的狗……乖乖地被牵回帝星……你以为他还能起来……我听说你失宠了,你这张脸不中用,这么快就被腻了……”

纪修翻身跃起,照着鼻梁就给了他一拳。

他动作迅速矫健,菲尔亚德和他身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纪修没有受力里照着菲尔亚德脸上揍了两圈,身上踹了两脚,在他反应过来前,撒腿就跑。

没跑掉,被埋伏着的另一队人截住了。

这些人,应该算是“新仇”。

纪修作为招生考试成绩双S入学的指挥系新生,受到了指挥系绝大多数老师的喜爱,成为众多新生心目中的优等生。

同时也招致了不少人的记恨反感,

之前因为纪修“受宠”,不敢造次。

纪修“失宠”了,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纪修觉得指挥系应该整顿一下,这届新生的质量明显良莠不齐。

他自认在学校十分安分,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

看看截住自己的人,回头看看追上来的菲尔亚德等人。

纪修活动了一下手脚,嘴角勾起冷笑。

他并不怕打架,也不怕打群架。

精神体强度晋级前,他遇到的这种场面不在少数。

纪修没想到这群“小少爷”看起来气势汹汹,却不经打。

他没怎么受伤,对面倒是被他打哭了好几个。

脸上青青紫紫涕泗横流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凄惨可怜。

帝国第一军校指挥系的学生都这么弱吗?

纪修捏着拳头,感觉他并没使多少力。

高中时也打过菲尔亚德,好像没有这么惨。

有学生报告了教导处,他们几人就被请到教导处“喝茶”了,还被叫了“家长”。

秃顶的教导主任让他们在走廊上罚站。

纪修以为牧知岁那么忙,肯定没时间,多半会是泽维尔或者红连来。

没想到来的人是牧知岁。

牧知岁先看向纪修。

纪修看着还好,面容齐整,看不出伤,只是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

另一边的菲尔亚德等人就凄惨得很,鼻青脸肿得像是猪头,张开的嘴里,牙齿掉了好几颗。

“没吃亏?”

牧知岁的第一句话。

“我没让他们打我的脸。”纪修很自豪,蹲下身,视线和牧知岁平齐。

“嗯,其他地方呢?”

纪修笑着,混不在意,“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一两天就好了。”

两人亲切地说着话,另一边走廊上站着的菲尔亚德等人腿有些抖。

纪修看着不像“失宠”的样子。

等到牧知岁进了教导处办公室,菲尔亚德一点一点挪过来,拿手捅了纪修一下。

牙齿掉了,说话有些漏风。

“你不是死肿(失宠)了吗?”

纪修扭头看到他肿胀的猪头脸,不想搭理他。

菲尔亚德自言自语。

“侍寝发张不待机(事情发展不对劲儿)……那樱被打服了(你应该被我打服了)……哭着亏哈搜绕(哭着跪下求饶)……我习性矿渣(我心胸宽大)……收你作呕扫地(收你做我小弟)……”

纪修没听懂他叽叽咕咕在说什么。

凝神竖耳,专注地听着教导办公室内传出的动静儿。

牧知岁进了教导处办公室,发现里面很多人,大部分“参与斗殴”的学生的家长都到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老头。

牧知岁认识。

苏南大公,沧澜帝国公爵,年纪有七十多了吧。

苏南大公正在对秃顶的教导主任发难,口口声声要严惩“凶手”。

牧知岁好整以暇地看着老头表演,空隙里插了一句。

“苏南大公的孙子也在帝国军校上学?”

苏南大公没有孙子在第一军校上学,他今天作为家长来这里,是为他的小儿子菲尔亚德。

沧澜帝国帝星的人都知道,苏南大公前面养了七八个儿子,都是未成年夭折,只有现在这个五十多岁得来的小儿子养到了成年,平常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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