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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好吃,咬一口有腥水流出来,饿死了也不想吃这个。”

“这个刺太多了。”

在环保慈善晚宴上说这个和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可在那些华服美酒和衣香鬓影背后,他们穿着和宾客们同样的衣服,却像两个阴影中的反社会分子一样四处流窜。白唯跟在卢森身边,卢森说话,对所有动物评头论足,不避免描述可爱动物属于野兽的那一部分,特别没有素质,特别像两只鬼鬼祟祟又坏事做尽的小动物。

白唯在那一刻觉得他们好像两个文明世界里的流浪者,穿着破衣烂衫到处乱跑,把痰吐在每个人干净的裙摆上。他有点想哈哈大笑了,可他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他还想拿起一把手枪,对着香槟塔上的每个玻璃酒杯开枪,从上到下,然后酒杯就会一个个炸开,琥珀色酒液如涕泗横流,在鲜红地毯上流出血液一般的印记。就在他胡思乱想中,他们走到了最后一个展厅里。一座雕塑立在那里,是慈善晚宴主人的雕塑,不知道是哪个马屁精送来的。中年的慈善晚宴主人站在那里,意气风发,手里还举着一个雕得很精美的王冠,王冠上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

“你想看那个王冠吗?我可以扶你爬上去看。”卢森在他耳边说,“爬到那个雕像上去。”

他转头,看见卢森的蓝色眼珠像是阳光下的海洋那样蓝得强大。

晚八点的钟声就在此刻敲响了。八声,然后拍卖会就要开始了。白唯就在那一刻如梦初醒般地,从穿着玻璃鞋的公主变成了灰姑娘,从小混混变回了文明人。

“我想我们该回去了。”白唯干巴巴地说。

他转身走得特别快,向宴会主人为迟到道歉时也很有礼。就像刚才他突然被扒光了扔到大街上那样,白唯在那场宴会里没有再和卢森多说些什么话。晚上十二点,他更是匆匆地坐上车回家了。

回家后,他看着镜子,心跳如雷。白唯用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牙齿咬着骨节。他发现自己想到今天的行程,竟然不想吐。

用手指挖喉咙也没有这种感觉,好像身心舒畅。

卢森或许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白唯了。在那天后,他发了一些试探的短信。最终,他邀请白唯去一家海鲜餐厅。白唯痛快地答应了他。

想到这里,病床上的白唯的表情变得特别扭曲。

又是海鲜!又是吃海洋生物!现在他看出来了,卢森不是博学,他只是特别的喜欢吃!

在慈善晚宴上,他应该也是忍不住,开始交流自己对于吃海鲜的想法!

至于爬雕像……对于怪物来说,或许石头就是可以爬的石头,而不是雕塑。

白唯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了。医生在几次查房后,惊讶地表示白唯手腕的恢复情况很好,大大地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本以为白唯的手腕至少要经过长达一年的恢复期,可现在看来,或许三个月内,白唯就可以完全恢复如初了。

“是吗?谢谢医生。我想再向您了解一些骨骼学的知识……”卢森与有荣焉地骄傲笑着,并且追了出去。

整个医院的医生都非常喜欢卢森。他们明明日常工作忙碌,却总会对卢森的提问表现出极其异常的耐心——哪怕是急诊室的医生。有护士在给白唯换药时说漏嘴,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卢森的身上存在着某种玄学:自从卢森来了,医院的各种手术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住院部的病人夜晚不再发病,曾经急诊室门庭若市,如今过来的病人大多也只是小病轻伤,这让医生们拥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甚至不再那么迷信苹果,厌恶火龙果……

而且卢森每次简单地问完问题,都会给每个医生留下小礼物还有几十支水笔。这可是最珍贵的礼物。

联系到白唯还是因为救助小孩受伤的,他们都觉得这一家人人品很好。

他们也渐渐因为认识了卢森和白唯,从而能把报道里那个白唯和眼前的白唯对上号了。在大城市里时,白唯曾饱受报道中伤,因此尤其厌恶媒体和面对大众,乃至于出门。因此当护士忽然提到这件事时,他差点心跳骤停。

“等你病好了,有没有可能把咱们医院和咱们镇写进去呀?”那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很高兴,话也很多,“可不可以也写一写我?”

那些人说过那么多“伤仲永”之类的话,说过“白唯精神失常去隐居”、“白唯和前出版社闹崩”之类的。可小护士她们对此好像毫不关心,她们只崇拜白唯获得过文学奖。

小护士说:“我平时是不怎么看书,但你要是写了,我肯定会买的。”

各种各样的阴霾在她们眼里,和真实的人比起来,好像就是一粒沙。

“光是看见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就知道很多流言都是瞎编的了——之前镇上还说你们关系不好。”护士长也说,“你老公可紧张你了。我听见他拿着论文问医生,韧带生长需要什么……”

白唯保持微笑的表情在那一刻忽然就出现裂痕了。

护士长出去后,白唯盯着自己的手腕,忽然间毛毛炸开。

“一年的恢复期变成三个月的恢复期,难道他在偷偷改造我的身体、修我的手腕?”

“他给我的身体里注入了什么东西、让我发生了什么变化吗?等等……”

某十天的记忆涌入了白唯脑袋内。终于,白唯也有精力想到了,那些他在病床上从头梳理、还没来得及梳理到的事情。

卢——森——!!

你给我的体内到底做了什么改造!!

白唯又急又羞又气。这下他总算彻底明白了。卢森就在这时进病房了。他看着白唯立刻跑过来。

“你的手还没好呢,怎么在床上乱动。”

白唯仰着头,用死亡射线看着他。

“怎么了?”卢森说。

“没事,老公,我就是坐得有点无聊了。”

一周后,白唯终于又向卢森露出了温柔的、可爱的笑容,外加说了一句“老公”。

死刑,必须死刑!

“你终于又笑了。看来手术结束,你的病痛减弱,心情也变好了。”卢森欣慰地说。

白唯:……

卢森坐在白唯旁边削苹果。他的刀法很好,手指也很灵活,薄薄的苹果皮从头削到尾,一点也不断裂。他说:“秦医生人真好。我请教她骨头和韧带的相关知识,刚才给她送了一箱稀有水果过去,她竟然一个都不要。”

“你送她什么了。”白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说。

“芒果,草莓,火龙果。”

白唯:……

白唯闹完一时脾气,忽然想到了很严重的事情。卢森削的这个苹果大概率是要喂给他吃的。难道卢森就是趁着这些时候,偷偷给他下毒?

他立刻直起身来看卢森的手部动作。卢森见他看的很谨慎专注,笑道:“亲爱的,你这种表情,总让我想起我们刚认识时,你到医院来看我……”

他正要丢苹果皮,却发现垃圾桶里,已经有了新鲜的苹果皮。

“今天有其他人来过了?”他顿了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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