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一1(2 / 2)

随后众骑奔腾而过,将所有武士全部踏入蹄下,马蹄从碎木末和碎肉末上踏了过去,滑腻的血肉飞溅满地,一匹匹战马奔行的速度却未减分毫。

国王军的第一次阻拦就这样以全军覆没为结果结束了,在此之后毫无意义的阻拦仍然在继续,每一次都往往伴随着上百人的死去,无论是直接纵马对冲,或者着重甲长矛持盾结阵阻挡,又或者远远用火枪弓弩射击,所有涌上去的军队面对那支数十人的骑军,最后的结果都唯有溃败乃至覆灭。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一支支精锐如同猪?般被国王的命令牵到了屠刀下,然后屠夫手起刀落,一个国家最精锐的战士就这样损失殆尽。

随着众骑冲到城门口,这场屠杀才终于落幕,至此,这个国家的国王在这座城中已经失去了所有指向于他的忠诚——

那个着冕之人,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看着一切的发生,然后舔着脸看着那红袍老人,等待着他的出手。

此时的红袍老人听着最后一支卫队被屠杀殆尽时发出的绝望嘶吼,一直听到一切逐渐归于安静,这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只是片刻就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此时境况的老国王。老人脸上的嘲弄现在不做掩饰了,一个失去了实权的国王,已经彻底没有了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格了。

他用施恩般的语调如此说道:“你看,他们停下来了,我就说了,我们会出手的。”

老国王笑了起来,明明就在刚刚有数千人因他而死,可他却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他用感激的语气对红袍老人说道:“谢谢,谢谢您肯出手帮忙。”

就像一条狗。

他以后也确实是一条狗了,但比起死亡的结局,能当狗也已经很好了。

红袍老人看着这条好狗,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的人将那些使者处理掉之后,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老国王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王子试图谋权篡位,暴乱之中,误杀了使者。”

红袍老人闻言却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对老国王呵斥道:“蠢货,一位武道宗师,又怎么可能死于你这样一个小国的叛乱之中?”

老国王脖子一缩,脊梁骨彻底软了下来:“那主教大人,您说怎么办?”

红袍老人笑了起来:“很简单,就说你那王子和西方教会勾结,害死了使者,然后你拼死逃出城去,才将消息传了出来。”

老国王眉头皱成一团,他一脸为难:“这这这,这小老头怎么敢说呀?这不是将您拉下水了吗?”

红袍老人却不再与他多言,而是命令道:“就这样去与西域镇守府说,等他们派兵来时,我们自然就走了,到时候你依然做你的国王,好了,准备车马现在就出发吧。”

老国王低眉顺眼的连连应是,然后就要走向钟楼的楼梯。

他刚刚转身,身后的红袍老人突然阴测测地说道:“你记住了,你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我们,你如果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我只需把今天晚上的事情放出去,无需我们出手,夏帝国自然就会把你的命收了去。”

老国王一听这话直接又转过身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将头顶的王冠都哐当一声摔到了一边:“主教大人说的小老头可万万不敢呀。小老头从今以后绝不敢有二心,只要主教大人有需要,您叫一声,小老头便随您使唤。”

最后敲打了一番老国王的红袍老人,看着他这样的姿态暗暗点头,对这老头儿这样的反应算是满意了,于是他便摆摆手:“好了好了,只是提醒你一句,你怎么就跪下了呢?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以后等那镇守府将这件事揭过之后,我们再次回来还得靠你的帮助呢。”

老国王这才一身狼狈地爬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红袍老人笑眯眯地弯下身去将他的王冠捡起来递给了他:“拿去吧,这可是你身份的证明,然后便快些出发吧,我待会儿会派一队人马去追杀你,你可要跑快些,要是被追上了……”

老国王手忙脚乱的接过王冠,连忙答道:“要是被追上了,那就是小老儿办事不力,是小老儿办事不力。”

红袍老人摇摇头,阴测测地说道:“可不只是如此,你要是真被追上了,那就是无能,一个无能的人也就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老国王闻言连忙再次转过身去,老腿迈得飞快的就要跑下钟楼去:“那小老儿这就出发了。”

红袍老人随意应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老国王的背影,他的眼中此时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拿着剑从楼梯的阴影中冲了出来。

老国王看着那从身旁的楼梯口冲上来的,自己的儿子,那本是他刚刚说出来的计划之中,为今日天朝使者之死准备好的替罪羊。此前这个并不受他待见的儿子已经被他下令在王宫中禁足,可不知为何,这位王子却在现在拿着剑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老国王看着王子指着自己的剑,火光下,那把剑闪着刺目的光,直照得他眼角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他虽然不聪明,但也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蠢蛋,所以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面对着王子那张愤怒的脸,他反而先转过头去,脸上又惊又怒,满是疑惑的的看向了身后的红袍老人,他问道:“为什么?”

红袍老人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对那王子点点头,然后扭头用嘲弄的眼神看着面色青白交加,已经知晓自己受到了戏耍的老国王:“因为让你活下去,这件事情的破绽就太大了,到时候镇守府查过来是糊弄不过去的,你真当镇守府的人都是傻子吗?与其相信你能糊弄过去镇守府,我为什么不直接等他们来了宣布免除你的王位,然后再将你的王子扶上王位呢。刚好这王子不受你待见在这西云国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老国王的脸一下子扭成了一团,他盯住了红袍老人,眼中有着恨意,但也仅此而已,他嘴上却还是在求饶:“但是我不是非死不可不是吗?”

当然不是非死不可,红袍老人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这次的事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背锅罢了,但背锅的那个人确实不是非得真死不可的。毕竟虽然依照东方帝国那个所谓的帝国律,这个人身负谋逆以及杀死帝国使者两项大罪,理应处死。

但是固然他们现在还不想和大夏帝国直接撕破脸皮,可大夏帝国也同样不想在此时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如果红袍老人力保的话,这个人确实可以暂时的活下来。

但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所以还是去死吧,毕竟这几年他和这老家伙之间的合作,可说不上是愉快,不然他刚刚为什么要在这老家伙临死前再戏弄他一番呢?

这固然是为了给王子一个亲手杀死国王的理由,让王子留下一个新的把柄,可这又何尝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点恶趣味呢?

所以红袍老人摇摇头:“我觉得你却是非死不可了。”

于是一直持剑压抑着自己怒意的王子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老国王连连倒退,差点就要从钟塔的窗户边上一脚摔下去了。即便是现在这种死局中,老国王却还有着强大的求生欲,他尤自向王子问道:“斯卡拉,难道你要杀死你的父亲吗?”

王子持剑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看出了王子的犹豫,老国王眼中重新有了光亮,他疾声说道:“你我之间虽然一直不合,但我不还是把你定做了王子吗?其实父亲并不是不爱你,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不知在哪里触到了王子的神经,王子脸上重新涌出愤怒之色又要将剑刺下去,可那剑还未落下,就猛地被从王子手上击飞了出去。

剑飞出去的同时,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声音:“住手吧,同样作为罪人,你没有资格杀他,他身上的罪行,需要帝国来审判。”

话音落下,逃过一劫的国王连滚带爬从王子身前跑开,他又能多活一阵子了,而王子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原本在一旁晓有兴致的看着刚刚那一幕闹剧的红袍老人,此时一直平淡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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