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 2)
陆鸣昭说自己最近身子不爽利,朝政也力不从心。
要我帮忙批复群臣。
我连连推辞,可他抱住我。
「夫妻一体,朕是君父,你是国母,你我又何必分的那样清楚。
只暂时替朕批些奏折而已,无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深情地看着我:「你会帮朕的,对吗,安宁?」
「只要陛下吩咐,安宁万死不辞。」
陆鸣昭抚着我的手大笑,忙吩咐人去勤政殿将奏折搬来。
「朕今日宿在福宁宫!」
可我忙着批阅奏章的时候,他又悄悄离开了。
食髓知味,不知节制。
年轻人都这样不是吗?
13.
没等我规划好一个绝佳时机让陆鸣昭得而复失。
芳姑姑又奉命来找到我。
只是这次,她安静地等我沐浴更衣之后,坐上皇后轿辇。
我一路闭目养神。
可手心却止不住发汗。
我这一系列动作,太顺利了。
陆鸣昭或许会当我只是个玩意儿,不重视。
但容娘娘不会,她会怪我算计她吗?
我做的后手,又能不能跟她抗衡呢?
这次见面的地点在书库顶楼。
白衣素衫,信手轻弹。
又是我熟悉的那个谪仙。
我静静地等一曲奏完,才恭顺行礼:「见过容娘娘。」
容娘娘手压着琴弦,凝视着我。
良久,她拨动琴弦,笑着说:「累不累啊?」
我看看身上华美庄重的宫装,回答她:「不累。」
容娘娘点点头,从身旁取出一份卷宗来:「你的计划我不喜欢。」
我笑着脸上有一丝龟裂。
没等我开口,容娘娘起身:「再教你最后一课。
对一个男人最好的报复,不是在他最喜欢你的时候消失。
用力去践踏这份喜欢,拆穿他的猥琐心思,才会让他陷入自我怀疑,终日浑浑噩噩。」
「您都知道了?」我的声音有些发软:「那您会怎么做?」
「我只是不满意你计划的最后一步。」容娘娘走到我身边「之前的,都还不错。」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
我一时有些错愕,可很快就笑了出来:「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娘娘的豁达。」
「你还小。」容娘娘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坐到案前。
真正开始了教我的最后一课——如何握住权柄。
14.
诵经的七七四十九日毕。
我们带着群臣到太庙祭祖。
陆鸣昭眼下乌青,脚步虚浮,做完整个仪式之后已经脱力。
索性之后的事也不用帝后亲力亲为,我就陪着他到侧殿休息。
康王之前因为一句话被御史参过。
【大头和小头,永远是小头在控制本王。】
我看陆鸣昭现在也差不多。
不过才一会的功夫,他就找借口要出去。
还不许人跟着。
我有些厌恶地闭眼点头,替他安抚侍从。
让他们去加强警卫,不让人打扰太后和帝后休息。
我静静用手打着拍子,直到芳姑姑走到我近前:「太后请您一个人过去。」
我淡定起身,理了理鬓发礼服,让宫人们安心待着,就随她去了。
我到的时候,容娘娘衣着齐整地坐在正首。
可陆鸣昭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
我连忙扑到他身边:「发生何事了?陛下,您怎么会是这么个样子?」
我又冲着容娘娘磕头:「母后,可是陛下冲撞了您,儿臣代陛下向母后谢罪,还请母后原谅。
历代先君安息之地,容不得争吵,请母后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皇后,你何不问问皇帝做了什么!」容娘娘装作恼怒地重重拍桌。
我闻言泪眼婆娑地看着陆鸣昭:「陛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陆鸣昭却低头笑了,声音越来越大:「又不是第一次了,做了又如何呢?母后不也很喜欢吗!」
他抬起头挑衅地打量着容娘娘。
容娘娘也不装了,嗤笑出声:「我以为陛下要一直掩着耳目乖乖做我的面首呢?
怎么,想光明正大,找本宫要名分来了!」
我如遭雷击,伸出手指指着他们,咬破嘴里的血包,吐出口血装作昏了过去。
陆鸣昭先是被戳破了勾当,又被我一口血喷到脸上。
那幅无赖样子也收敛了,反而有些害怕地看着容娘娘。
容娘娘起身,边朝我走边说:「我原以为,圆了你求不得的奢望,你就知道收敛,可你看看你自己。」
她怜惜地将我抱在怀里,抚着我的背。
陆鸣昭痛苦地抱住头,可又被小头控制了:「那又如何,朕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爱从何来呢?」容娘娘淡定地看着他发疯:「你我本该是仇敌啊。」
陆鸣昭怔愣在原地。
容娘娘轻柔地替我擦着嘴角的血,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事。
「我父母开明,即使我是女子,也不曾对我约束过多。
我本可以携二三知己,畅游天下,可偏生,遇到了你父皇。
若是你被强掳进宫,你会对这皇宫有任何留恋吗?
皇宫里的人,你会喜欢吗?
你母妃出身虽然低,但好歹有个皇子傍身,本也不至于就因一场风寒去世。
可我恨啊,恨她当初为什么要让皇帝见到我。
所以是我,弄死了她,又把你要了过来,悉心培养。
让你去争去抢,杀了你那些兄弟姐妹,最后逼死你父皇。
你倒是从没让我失望过,所以奖励你一下也没什么。
让你全了念想,以后你安心做皇帝,我好继续畅游天下。」
陆鸣昭双手紧紧抠进地板,十指崩裂,鲜血淋漓。
「朕不信,朕不信!」
容娘娘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陆鸣昭这才面色灰败的瘫在地上,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这才虚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容娘娘温柔地将我扶起,拉住我的手:「陆鸣昭啊,我突然觉得你有些配不上安宁,要不让安宁随我一起走吧?」
「安宁,你愿意随容娘娘走吗?」
我强撑着推开容娘娘,朝她磕了个头:「容娘娘对我有大恩,可若非陛下,我如何能遇到您?
我同陛下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即使陛下,心有所属,安宁也该不离不弃。」
容娘娘略微失望地看了我一眼:「那好吧。」转身离开。
15.
祭祀过后,太后宣布离宫修养,为苍生祈福。
陆鸣昭冷静之后,扣下了群臣挽留的折子,只将自己关在殿里喝着酒。
直到太后车驾离京,他都没有出门。
政务也全然不理。
我带着群臣送容娘娘离京之后,就一直安静地待在福宁宫。
帝后同时缄默,朝野震荡。
丞相带着百官求到勤政殿,也等不来陆鸣昭开门。
只能来求我。
我素衣白衫,不沾脂粉,命人撞开勤政殿的门之后,让所有人退下。
走到颓废的陆鸣昭身边,将他的头轻柔地放到腿上。
「我知陛下心中悲苦,她不在了,陛下就把我当成她吧。」
陆鸣昭混沌的眼中冒出一丝精光,他看了看我的打扮,起身抱住我痛哭。
我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心思理会他们那点破事。
只柔声应着,安抚着他。
一连数日,我一直陪着他。
终于等到他恢复元气,有了点昔日青年君王的模样,我才黯然告退。
陆鸣昭没有留我,只匆匆赶去处理政务。
可到了夜里,他穿着喜衣捧着套嫁衣来看我。
「安宁,之前是我糊涂,现在我想同你好好过。」
我感动落泪,由着他替我更衣上妆。
由着他再同我进一次洞房。
只是这次,我们终于同房了。
我忽然有些理解容娘娘为什么那样快乐了。
只是这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16.
陆鸣昭开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好夫君。
他勤于政务,也关心我。
就连新人入宫,他也没舍了半点眼神。
我一直熬了三月,听到太医说我已经怀孕,我才送了口气。
可以了,要结束了。
陆鸣昭比我还兴奋,他将我的父兄弟弟全都接回京,本应封赏的承恩公也一并封了下去。
又整日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
我的一饮一食他都要亲自过问。
可我只安排朝臣们再次上表,劝他雨露均沾。
陆鸣昭有些歉疚地看着我:「朕只想做个好夫君,为什么他们就是见不得朕好呢?」
「陛下是天子,是万民的君父,臣民们担忧您的身子才是正常的。
臣妾知道陛下会是最英明的皇帝,一定不会怪他们的。」
「那安宁就舍得朕去宠幸别的女子?」陆鸣昭饶有意味地问我。
「陛下不只是我一人夫君,陛下也是后宫其他姐妹的夫君。
臣妾是皇后,是小君,后宫和谐,皇嗣昌盛,是臣妾的职责。」
我温柔地看着这个想要证明些什么的男人。
心想着你能不能快点滚,耽误我养胎啊。
陆鸣昭满意看着我:「安宁,你才该是我的皇后。」
我强忍着恶心靠在他怀里,他也高兴的拥着我。
只是到了夜里,他就宣了旁人侍寝。
我不急不躁,谋权害命,可不是得一步一步来。
17.
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胎象稳定。
陆鸣昭也差不多将新晋的妃子全部临幸了。
只是他有些不满。
这些女子都是我精心选过的,一个个都是家族精心培养的贵女。
够端庄,也就够死板。
进宫都是奔着侍奉君王,振兴家族来的。
自然不会让陆鸣昭尽兴。
我也适时送了几个我手下的女子进宫。
无一不是照着容娘娘的模样养的。
陆鸣昭有些低迷的小头再次占据上风。
他又开始荒废政务,整日饮酒作乐了。
我没有在意,而是挺着肚子处理政务,就当是给孩子做胎教。
只是这次他没了遮掩。
宫里宫外,对他不满的声浪日盛,我都一一弹压下去了。
我发动那日,陆鸣昭还是沉迷温柔乡。
我淡定地吩咐心腹,若生下的是女孩,就是龙凤胎。
好在我生死关头走一遭,最终生下的是个嫡子。
我虚弱地抱着孩子,吩咐丞相汇集礼部诸员,给孩子起个名字。
而后我就昏睡过去。
第三天我醒来的时候,陆鸣昭难得清醒地坐在我床头,正笨拙地哄着孩子。
「安宁,朕对不住你。」
我笑着摇头:「陛下,皇儿的名字定下了吗?」
「定下了,叫陆昌泽,等他周岁,朕就祭告先祖,昭告天下,录入玉牒,封为太子。」
我感动落泪,拉住他的手:「让臣妾看看泽儿吧。」
陆鸣昭小心地将昌泽放在我的床头:「泽儿长得极好,很像你。」
我则握了握昌泽的脚,在心里说道:「对不住了泽儿,娘要让你没有父亲陪伴的长大了。」
18.
有了嫡子之后的陆鸣昭收敛了些。
可还是管不住自己,他依旧放肆沉沦。
好几次更是搂着美姬同我说:「为了不让泽儿孤单,朕要多努力给他生下弟弟妹妹。」
我可不要什么庶子庶女。
我只淡定地替他处理政务,吩咐人加大了药量。
泽儿周岁祭祖第三天。
陆鸣昭毒发了。
当然外人看来,他是纵欲过度,中风了。
我将泽儿托付给乳娘带着。
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陆鸣昭的寝宫。
我很不喜欢他宫里的味道,命人开窗散风,又熏过香后,才堪堪坐到他床头。
陆鸣昭已经嘴歪眼斜。
只阿巴阿巴地念着什么。
我安抚他躺下,从怀里取出封书信来:「容娘娘也给昌泽送了信来。
她现在很好,身边的少年乖巧懂事,陛下不用挂念了。
她还问我有没有想法也一同出游,看来我是不能那样自由了。」
陆鸣昭有些激动,我忙又按住他。
「陛下不要急,臣妾会好好养大昌泽。
若他懂事,这皇位还是他的。
若他不懂事,臣妾只能再生一个了。」
陆鸣昭瞪大了双眼。
我忙捂嘴偷笑:「哦,不是和陛下,陛下的身子没有康复的风险,也不会走的很痛苦。
只是眼下是昌泽的好日子,还得让陛下再等等。」
陆鸣昭用尽了力气,也不过是让被褥多了些褶皱。
我淡定地起身:「臣妾还忙,就不能陪陛下了。」
我没想到陆鸣昭气性那么大,当夜就把自己气死了。
看来我一片爱子之心,他是不能与我共情了。
后记:
我又在宫里待了二十年,昌泽比陆鸣昭听话懂事。
五年前我就已经放权归政。
我的兄长弟弟们也算争气,我当权的十五年,他们小心谨慎,勤于公务。
家族这艘破船也重新起航。
只是家里有意送个女儿进宫来。
我问过昌泽的意思。
「是儿子请舅舅问母后的意见的,儿子喜欢表妹。
可总觉得母后不太喜欢皇宫,应该不会同意表妹入宫。」
「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皇宫?」
「因为儿子总看到母后望着宫外,也只有宫外来人,母后才会笑得特别开心。」
我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皇宫呢?
不进宫,我哪来的荣华富贵。
只是宫外操练的侍卫好看,才找机会多看了几眼。
外人进宫?
我到底是同容娘娘不同的,她偏爱有才华的少年。
这些人能靠着才华进宫。
我,我只喜欢俊俏的少年。
他们需要我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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