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2)

  殷无峥猛地推开门,刚一进去,瞳孔便骤然紧缩。

  只见地上横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脸已经看不清了,身下的血汇聚成猩红的一滩,周围散落着碎肉与已经被切碎的手脚,一把刀正插进他的膝盖内,而且他还活着,血淋淋的胸廓正细微地起伏。

  殷无峥微微移开视线,便发现他要找的人正坐在摆着小炕桌的短榻上,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苍白手指上的血迹,穿着灿若暮霞般地赤袍,整个人苍白瘦弱,灯火下的眉眼也似蒙了层阴郁。

  凤帝,凤栩。

  殷无峥想到最后一次见他时,凤栩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纨绔模样。

  他也想过再见凤栩时,针锋相对也好,对峙嘲讽也罢,但唯独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凤栩,像个游荡在人间的厉鬼。

  凤栩将双手擦得干干净净后,缓缓抬起脸,毫无血色的面颊上浮现了一抹笑。

  “你回来啦。”

  说完,凤栩歪头瞥了眼进气多出气少的孙善喜,轻声说:“说好的,等你来了就给孙总管一个痛快,可惜那把刀我拔不出来…算了,就让他多喘两口气吧,反正早晚都要死的。”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殷无峥的身上。

  这人两年来似乎变了些,但又好像没变,身形颀长而挺拔,五官深邃俊朗,总是一副不苟言笑严苛冷淡的模样,但比起凤栩记忆中的他,显然眼前的男人气势更加迫人,已经出鞘的刀从西梁杀到了朝安,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被亲生父亲送到大启的弱小质子了。

  在他打量殷无峥的时候,殷无峥也在看着他,他们之间实在……没有什么旧情好念。

  都是孽债,是冤缘。

  殷无峥厌恶凤栩,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

  不为别的,凤栩的命太好,父母恩爱,兄长疼爱,连皇室惯有的兄弟阋墙争储残杀也不曾出现,而这样被骄纵宠爱着长大的凤栩,被养成了个嚣张跋扈的纨绔,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果然,在帝后和太子死后,凤栩这个被强行摁上的龙椅的皇帝,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而已。

  无能,骄纵,每一样都让殷无峥厌恶。

  “你在发什么疯?”殷无峥缓缓开口,语气中的不耐显而易见。

  “我们也算久别重逢,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凤栩靠在软塌上,笑吟吟地问,“宋承观和陈文琅呢?毕竟都是大启的旧臣,朕这个旧主总得瞧着他们殉国,才能安心上路。”

  殷无峥迟疑了片刻,才说:“跑了。”

  凤栩的笑蓦地散了个干净,连发飘的视线也重新凝聚,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无峥,问:“跑了?”

  不等殷无峥说话,凤栩便坐直了身子,低声呢喃:“那可不行,不行……朕还不能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