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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消逝处,那人翻飞的衣角溅满了血花,瘦削的身影立于巨石之上,犹如纯钧剑,寒气四溢。

仅剩的两狼迫于楚霜衣的冷血手段,朝着狼尸的方向低低呜咽了两声,迟迟不敢有所动作,蛇群也诡异地静立着。

方才这一剑下去,小腹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撕裂,刀绞一样的痛楚铺天盖地涌来。

楚霜衣缓缓俯下身,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舒了一口气。

见状,那黑蟒似有灵智一般,高高扬起尚且完好的上半身,摇摇晃晃地将楚霜衣和小反派挡在了身后,隐隐竟是有庇护之意。

楚霜衣趁此机会,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正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给你。”只见小裴夙从鼓鼓囊囊的衣襟里掏出了一个发着幽光的东西,紧抓着送到了楚霜衣眼前。

此地一片漆黑,楚霜衣忍着剧痛,召出火光一看,顿时憋不住笑了。

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株“草”,这“草”形似芦苇棒,短短胖胖,根部长了四五片细长的叶子,头上顶着一颗毛茸球,散发着豆大的微光。

胖仙草整个草身都被抓在小裴夙圆润的拳头里,头顶微光一闪一闪,映照着他坚毅的目光,这画面好不喜人。

楚霜衣转念一想,又笑不出来了。

这“草”正在小裴夙的手里奋力挣扎着,头顶的毛球都不怎么亮了,分明是一株有了灵智的珍稀仙草。

恐怕就是因为这株草,这周围才这么多毒蛇猛兽。

凡天材地宝现世之地,多毒兽看守。

见楚霜衣迟迟不说话,小裴夙又把那株“草”往前送了送,冷酷道:“师尊,丹阳草。”

思及原书中的前因后果,楚霜衣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他轻声道:“你留着吧,这草有了灵智,兴许以后还有机缘化形。”

他正准备摸摸小裴夙的脑袋,却忽然注意到火光下他惨白的小脸。

这小孩儿脸色怎么这么白?

楚霜衣把火光凑近了一看,这孩子的小腿鲜血淋漓,一条皮开肉绽的血口子几乎划到了膝头。

他心头酸胀不已,轻声细语道:“别怕,为师马上带你出去。”

注意到他怜悯的目光,小裴夙不自然地移开了伤腿,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疏离。

楚霜衣心头一酸,昨晚才一起逛完街,身上还穿着他叫人送去的弟子服,怎么今天又恢复成老样子了?

他探手一摸,这孩子额头滚烫,烧的像团火,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得及时医治才行!

楚霜衣当即凝聚灵力,生涩地封住了小裴夙的经脉大穴,以免血气乱涌。

他撤手的瞬间,伤处汹涌反噬,一口血腥猛地涌上喉头。

新鲜的血气逼发了巨狼的兽性,巨石下观望的两狼忽然疯狂地扑咬了上来!

一只凶悍地撕咬着黑蟒没了鳞片覆盖的伤处,另一只则踩着同伴的身躯飞扑向楚霜衣身后。

它们的目标,是小裴夙!

电光火石之间,楚霜衣咬了咬牙,一道物什随手甩向了小裴夙,竟然在他身上筑起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结界。

生死关头,机械人声依旧捏着不急不缓的调子在楚霜衣脑中播报道:“珍稀道具——清风铃,已使用。”

就在此时,纯钧剑也已经回到手中,楚霜衣来不及心疼法宝。

无师自通地劈手一斩,随剑锋挥出的森然剑气竟将野狼活活劈成了两截。

这回,滚烫的狼血无遮无挡地浇了他满脸,兽血的腥臊气萦绕面门,挥之不去。

楚霜衣仍沉浸在杀生的错愕之中,四肢有种脱力之后的沉重感,只听“砰”的一声,另一只野狼也被黑蟒卷到半空摔了个气绝身亡。

他一扭脸,正对上黑蟒细线一般的竖瞳,吓得他手脚窜出一层冷汗。

好在一番血腥风雨过后,楚霜衣多少也从心底生出些生死不惧的从容气魄来,还不至于失态。

他从容地对着那黑漆漆的蛇头道了声谢,揽起小裴夙,跳上了膨胀几倍的纯钧剑,向云栖峰疾飞而去。

山林高空,初次御剑的新鲜、刺激全都化成了泡影。

灵力的流转不断地撕扯着经脉肺腑,针扎火烧般灼热的痛感由伤处向四肢扩散。

他最多还能挺上一刻钟!

幸而故柳峰离云栖峰不算远,不一会儿,已经遥遥可见云栖殿顶的琉璃碧瓦了。

楚霜衣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他身上的蓝衫几乎被冷汗湿透,眼前的画面越发模糊,就连怀中的小裴夙也变成了一块朦胧的黑斑。

他像个血人似的,扑通一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把云栖殿前值守的女弟子吓了一跳。

“何人胆敢擅闯云栖峰?”

一时间,五六条雪亮的长剑指了上来。

与此同时,系统播报道:“宿主形容狼狈,经系统判定,不符角色风光霁月的仙尊人设,做惩罚处理,痛觉敏感值加十。”

楚霜衣一句sb系统憋在嘴里,体内狂乱的经脉彻底失控,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一声稚嫩的“师尊”,还来不及仔细辨别,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是云栖峰的哪个女弟子认出了地上的纯钧剑,当即尖叫一声:“是楚师叔啊!”

“那这小孩儿?”

“师弟!是裴师弟!!”

女弟子们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登时将楚霜衣师徒二人围了起来:“快把他们扶进去!”

“师尊!我去请师尊来!”

云栖殿殿外,一道瘦弱矮小的身影守在门口,正是方才逃过一劫的小裴夙。

蛛毒,反噬。

至寒之地,闭关。

断断续续的话音从殿内传出,听得小裴夙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云栖殿的大门便被人大力甩开,从中踏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来,正是破岳峰脾气暴躁的雷峰主。

雷峰主余光瞥见角落里一身脏污的小裴夙,冷嗤一声“灾星”,宽大的衣袖甩的哗哗作响。

小裴夙却不以为意,笔直地站在门口,透亮的黑眸一错不错地盯着殿内。

后面是岭竹峰宋峰主,他严肃道:“霜衣要闭关疗伤,在此期间,你仍在岭竹峰,翟凌会给你安排去处。”

几位峰主走了个干净,云栖殿门口很快就只剩下小裴夙自己,雷峰主的一席话犹在耳边,他黑眸沉沉,双手握的死紧。

他不是灾星!

他不会离开故柳峰的!

直到两个云栖峰的女弟子气喘吁吁地找过来,嗔怒道:“裴师弟!你腿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呢?乱跑什么呀!”

另一个女弟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云栖殿,柔声道:“裴师弟,你是不是担心楚师叔啊?”

“你放心,我师尊医术很好的,楚师叔一定会没事的。”

“没有。”一向寡言少语的小裴夙忽然反驳了一声,掉头就走,手上一只小巧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

两个女弟子对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跟在他身后,一唱一和道:

“没有?那师弟手上是什么?”

“不是丹阳草么?可解天下妖毒。”

“楚师叔中的不正是素阴蛛妖的毒么?”

一路上,小裴夙黑眸阴郁,再没说过一句话。

山间夜风习习,虫鸣蝉吟,天际一轮皎月,恒古千秋,映照行人。

楚霜衣出关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凛冽寒气在体内运转了最后一个周天,溶于丹田,楚霜衣轻快地从寒玉榻上跳下来。

他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丹田内灵力充盈,经脉流转顺畅,不仅蛛毒全清,修为也大有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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