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福音与工作10(2 / 2)

?福音与新闻业</p>

我们必须思考基督教世界观对各行各业的影响,这种影响往往不易察觉。例如,当被问到“福音对你从事新闻报道有何影响”时,你可以说“没有,我只是客观地报道事实”。但世上并不存在“没有立场的观点”。新闻报道的选材也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价值取向和对事件重要程度的判断。正因如此,我们很容易看出每篇新闻报道的编辑策略和偏见:这个激进,那个保守;这一篇过分推崇创新,那篇盲目崇拜财富,这篇又强调自我决断。如果记者狂热追求甚至迷恋成功,那一定会影响其报道选材和行文方式。</p>

故事里面不能没有英雄和坏蛋。优秀记者可以尽量客观地报道事实。但作者对某些事实浓墨重彩、对某些事实轻描淡写甚至按下不表,以及如何搭建故事线索,都服务于作出了善恶假设的叙事背景。只要留心就不难看出这套叙事对故事发展的影响。曾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新闻业同其他职业一样,具有某种“宗教”属性,有一套“教义”和习俗,由某种“神职人员”贯彻实施。</p>

基督徒记者怎样才能不去同流合污?我认为,基于福音的世界观因其既没有神化也没有妖魔化任何创造,可以通过独特的方式帮助记者在报道和写作时公正客观、摒弃偏见。我们之前讨论过,其他世界观往往厚此薄彼,过分强调这个、轻视那个。因此,持守其他世界观会比坚持福音世界观的记者更倾向于盲目乐观或无端地愤世嫉俗和多疑。</p>

举个简单的例子。危难之时,信奉因果报应的当代世界观很快就将问题归咎于某人某物。卡特里娜飓风席卷新奥尔良市之后,关于这场灾难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且很快就演变为对海堤建筑工人和联邦政府应对不力的批评。我并不是说城市规划的缺陷和政府机构反应迟缓不值得报道,但指责被造物是人的本能,不符合福音精神。福音告诉我们,是堕落导致了自然和人类的败坏。真正的福音“故事”是救赎和更新。福音记叙体的高潮是奉献和忍耐,而非怠慢。</p>

?福音与高等教育</p>

安德鲁?德尔班科的经典作品《大学:过去、现在与未来》(college: what it was, is and should be)解释了我们文化中的主流世界观如何引致高等教育危机。他指出,旧的世界观(基督教和希腊罗马思想)认为,重要的知识需要由青年一代重新发现和解读,他们仔细斟酌古老文字,汲取人生智慧。今天,我们更多地受到启蒙运动观点的影响,将经验和科学知识视为终极真理。“这种衡量知识价值的方法......对人文学科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至少人文主义者在定程度上仍对重新措辞传承真理的方法感兴趣,而非采用革故鼎新的方式推动真理。” c.s.路易斯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p>

对古时的智者而言,首要问题是使心灵符合客观实际,解决之道是知识、自律和美德。对于应用科学而言......关键是让现实服从于人的意愿;解决之道是技术 。</p>

德尔班科指出,这种世界观的改变对西方社会的人文学科研究产生了直接的负面影响,而人文学科对培养“公民的反思”能力至关重要。他在书中感叹,大学教育对于穷人来说已经越发遥不可及了。为了顶尖大学的少数名额展开的激烈竟争,意味着只有精心准备、接受过私人辅导和入学咨询、得到家庭资助的学生才有机会获得。贫民社区的学生不敢奢望拥有同样的支持和赞助。渐渐地,顶尖教育使得精英阶层得以世代延续,而其他人则被排斥在外。不仅贫困生进入名校越发困难,连中产阶级与顶级学术机构之间的鸿沟也日渐扩大,这些机构相较于普通百姓的价值取向和日常体验而言,显得傲慢且不接地气。形成这种趋势的根本原因在于“英才教育”理念(精英制度)——因为这些学生是“最优秀、最聪明”的,所以他们理所应当进入名校。德尔班科在《纽约时报》专栏文章《自命不凡的教育?》(a tion?)中写道,这种指控不无道理——当学生被一流名校录取,相较于未被录取的学生,他们被灌输了优越感,这培养出学生“沾沾自喜、自我陶醉”的情绪。</p>

值得注意的是,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指出,常春藤盟校的创始人是“严谨的新教徒”,他们相信“得救的标志不是高傲自大,而是认识到我们在上帝眼中是何等渺小......上帝施恩于他所喜爱的,不是因为我们配得上帝的恩典,而是因为上帝的无限怜悯”。德尔班科自身不是基督徒,他希望我们的世俗文化可以找出一些基本原则,让精英们谦卑下来。他颇具洞见地认识到,基督教世界观可以抑制人们对成功和财富的迷恋,这将极大地促进社会团结。但是现如今,我们文化中的基督教思想——无人配得美好的生活,一切财富、オ干和权力都是上帝的恩赐——绝大部分已经消失殆尽,而“精英制度的阴暗面”比以往造成更大的社会不公。</p>

这应当引起所有基督徒教育工作者和从事思想文化领域工作之人的高度重视。或许未来几十年,天主教和新教的大学将成为维护并复兴人文学科的先锋,正如中世纪时期修道院抢救古典文献一样。基督徒教育工作者应被福音激励,不畏巨大的经济压力,推动高等教育的公平准入。</p>

?福音与艺术</p>

艺术界无疑也有自己的偶像。与其他领域一样,艺术家也将经济效益视为终极目标,并顺势而为。总体来说,那些讨好观众的作品往往故弄玄虚、矫揉造作,或是充斥着色情与暴力。有些人不屑于为挣钱而进行艺术创作;他们坚持把自我表现、原创性和自由作为工作的最高准则。但其自义的态度却透露出他们被某些隐含的世界观所支配,而这些世界观都有自己定义的魔鬼、偶像、英雄、正统观念和对救赎的追寻。对公众最不屑一顾的艺术家所创作的艺术作说得委婉些——很缺乏美感和带给人希望的力量。</p>

基督教对艺术家的工作有何影响?这足够写成一本书了,还会有续集。一言以蔽之,福音世界观为艺术家(正如为记者)提供了既乐观又现实的独特人生视角。相较于其他世界观,福音几乎是对人性最悲观的。这种情况并不是由某阶层或群体造成的;人人难辞其咎。每个人都有最丑恶的一面,如果没有上帝的帮助,我们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甚至看不到自身真实的光景。但福音基于上帝借着基督所施行的救赎,使我们此时此刻可以由衷欢喜,不仅对天堂有盼望,还可寄希望于物质创造的全面更新。因此,以福音为根基的艺术家既不会多愁善感,也不会陷入绝望的深渊。</p>

例如,电影《迷失东京》(lotion)讲述了生命至终是虚空,但我们可以从友谊中得到些许安慰;电影《小猪宝贝》(babe)鼓舞我们,只要敢于颠覆传统、坚持不解,小猪也能做牧羊犬。这两种故事只要讲述得巧妙,基督徒都可以体会,因为从福音角度看,无论故事是天真烂漫还是愤世嫉俗,总有正确的方面。生活在这个堕落的世界的确毫无意义,我们的梦想一再破灭,我们敬重的人有时暴戾偏执,然而善定胜恶。从基督教角度看,这两种故事的共性在于把错误归咎于罪以外的事物,又将救赎寄望于上帝以外的事物,这就把问题过分简单化了。福音故事的丰盛意味着集消极与积极两种世界观之长,将两者织成一幅更大的锦绣,谁也不能主导整幅画面。基督徒艺术家拥有更宽广而平衡的视野,因此几个世纪以来创作出众多伟大的艺术作品。</p>

?福音与医疗</p>

让耶稣基督的福音带领我们的工作,就需要留心澘伏于我们心中的文化和职场等社会环境中的偶像及其影响。以医疗为例。几年前,我对几位从事医务工作的基督徒作了一项非正式调查。我问他们:“当前有哪些因素使基督徒感到从医十分艰难?主要的试探和考验有哪些?”他们的回答令我惊讶,也让我深受启发和帮助。</p>

其中一个问题比较个体化,即在职场的巨大诱惑中失去自己的身份。英国传教士钟马田(martyn lloyd-jones)原本是伦敦一名成功的医生。在一次致医学院学生和医生的演讲中,他直言不讳地说:“我曾有幸见过许多人,将来他们的墓碑上很可能刻着这样一句冷酷的墓志铭......'生而为人,死为医生!'(医护人员)面临的巨大挑战是在职业生涯中迷失自我。这是医生面临的试探......\"另ー位英国医生补充道:从医的诱惑是它掌控并奴役了你的生活。这不易察觉,因为......一种道德上的自我激励,你倾注这么多时间、责任、精神压力去挽救他人的性命。这种偶像崇拜有很多自我开脱的理由。身为医生比起股票经纪人来说,更容易自我感觉在道德上高人一等......对于某些人而言,还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和从影响力中获得的权势......</p>

正因为那些助人的职业(包括牧养事工和从医)如此崇高并耗费精力,从业者不免感觉高人ー等。虽然医护人员长时间处于高强度的压力下挽救生命,他们仍会遇到许多忘恩负义、不讲情理、固执己见的人恩将仇报,甚至将医生推上法庭。这会引发精神危机。一位医生写道:</p>

人们会因此变得愤世嫉俗,失去生活的热情。面对生命中种种不如意和死亡,你需要建立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抽离情感,保持距离,确保头脑清醒。</p>

有几位医生对我说,只有福音使人意识到悄悄潜入性格中的骄傲、愤世嫉俗与冷漠。一位医生说:“从医早期,你倾注了大量时间投入工作,以至于祷告生活完全枯竭了。这是致命的。只有耶稣真真切切住在你里面,你才能在他里面常常喜乐,不再以医务工作为自身价值的全部体现;遇见那么多忘恩负义之人时内心オ不致变得刚硬。”</p>

调查还显示,医生承受着来自文化的压力。位与我通信的女士向我推荐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刊登的《上帝在床边》(god at the bedside)一文。作者是一位医生,他发现病人的健康状况与信仰习俗密不可分,然而“当今时代,宗教和科学被认为“泾渭分明,各占山头”。他发觉病人患病的部分原因是内疚恐惧的情绪,而信靠上帝是病愈的原因之ー。他所接受的训练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显得力不从心。他写道:“医生始终对迈出严谨的临床医学、跨入属灵世界持有审慎态度,这也无可厚非。”</p>

钟马田博士在致医务人员的讲话中表达了相同的观点。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晚期,钟马田在圣巴德医学院担任着名的霍德爵士(lord horder)的助理。一次,霍德爵士让当时还是住院医师的他重新整理病历记录并分类。钟马田自创了一种新的分类体系,不再按人名而是按诊断和治疗方法分类。整理过程中他惊讶地发现,霍德爵士超过半数的诊断记录上写着“工作过于劳累”、“饮酒过量”、“不愉快的家庭和婚姻生活”这类评语。到了周未,钟马田找个机会询问霍德爵士对此有何看法。霍德爵士回答说,估计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病人是因为严格意义上的医学问题来看医生,其余人的病都是由于焦虑和压力、不良生活选择、不切实际的目标和理念而引起或加剧的。当然,问题严重的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但大部分没有必要。霍德爵士因此总结说,医生应当谨守本分。钟马田对听众说,听了霍德爵士这番话:</p>

......整个周未我们都在争论!我的观点是要对病人(全人)负责。霍德爵士说:“唉,那你就错了!如果我们不做那么多,这些人依然愿意付医费,就随便他们好了。我们可把精力投入到医学真正能解决的那三分之一患者身上。”但我的观点是(如果考虑其全人),所有患者都应纳入医学范畴。他们全都病了。至少并不健全!他们看医生(可能不止看过一位)是来寻求帮助的。</p>

钟马田的意思不是说医生可以凭一己之力解决所有问题,但他们可以同咨询师、提供专业帮助的人士一道,全方位地对病人进行诊疗。人类集灵性、道德属性和社会属性于一身,任何面被愚蠢或是错误的信念、行为和选择所误导,都可能产生连锁效应,导致身体或情感的崩溃有些患者最初虽然是由身体原因致病,但到头来单靠药物却无法康复。</p>

那次对话发生在1927年,随后出现的两种趋势使霍德爵士与钟马田当年探讨的情况更趋恶化。第一种趋势是专业化分工大量涌现。几乎没有一位专业人士可以奢望为病人从头医到脚。另一重要趋势是所谓“进化的社会建构论”的影响力日盉增强,该理论认为“现实各个层面的各个方面,都可以从进化论得到唯一解释”。实际上,全人这一理念正在消失。我们的意识和情感、选择和欲望、目标和乐趣,都逐渐被基因结构所决定。人由身、心、灵三部分组成的传统观念一去不复返了,只剩下由思想、情感和精神三方面神经系统组成的身体。这种人性简化论加之医生和医院承受着的巨大经济和法律压力,使得医务人员对于诊疗全人持谨慎态度,尽量“少管闲事”。</p>

基督徒很清楚创造和堕落对人类的影响,因此他们从事医务工作时可以避免类似的褊狭。基督教对人性的理解是全面而丰富的。我们的肉体是上帝创造的,有一天他会让我们复活,因此肉身并非不重要!如果说上帝要亲自救赎我们的身体(罗8:23),那么可以说他就是伟大的医生,医务工作的崇高性也就不言自明。然而,上帝不只在乎肉体;他同时创造并救赎我们的灵魂。因此基督徒医生应牢记人的整全性。信仰会鼓励他们看待病人时带着谦虚和智慧,而不仅仅视人为一个个躯体。</p>

?基督教世界观塑造所有工作</p>

当我们说基督徒的工作要建立在福音世界观之上时,并不是说基督徒要在工作中始终谈论基督教教义。有人将福音视为我们工作需要“定睛”的内容,这意味着基督徒音乐家应该演奏基督教音乐,基督徒作家要写皈依的见证,基督徒商人应为生产基督教主题产品、提供相关服务的企业工作。的确,一些基督徒在这些领域做得不错,但是如果认为基督教世界观只能存在于显而易见的基督教活动之中,那就是误解了。其实福音像一副眼镜,可以透过它去“观看”世间万物。基督徒艺术家若忠于此道,便不会再执迷于挣钱和赤裸裸的自我表达,反而能创作出最绚烂的作品。基督徒商人若不再视获利为唯一目标,就会饱含热情地投身于任何为公众谋福利的企业。基督徒作家可以描写追寻上帝以外事物的破坏性,无需直接提及上帝。</p>

圣经虽然不是一部关于经商、修管道、照顾病人的完全手册,却涵盖了文化、政治、经济和伦理等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议题。基督教世界观潜移默化地塑造着我们的文明。特别在西方,工作的深层背景——现代科技的兴起、民主社会思潮引发的现代资本主义蓬勃发展、以“人生而自由”为基础的自由经济和市场化——很大程度上源于基督教带来的文化变革。历史学家约翰?萨默维尔(john sommerville)认为,西方社会最深入人心的观念,例如宽恕和奉献重于颜面和复仇,都有很深的圣经根基。许多人认为(我也赞同)以独一、全能、位格性的造物主这一圣经观点为主导的社会,是孕育现代科学的唯一沃土。基督教世界观的独特视角和力量远超出我们所能体会的范围。</p>

你是否透过基督教世界观的镜头来看待工作?你是否有以下问题:</p>

● 在我生活和工作的环境中,什么文化占居主导?什么是主角和反派?</p>

● 人生意义、道德、起源和命运的基本假设是什么?</p>

● 我的偶像是什么?希望什么?恐惧什么?</p>

● 我的职业生涯如何重新演绎基督教故事?我的工作在这个故事中是什么角色?</p>

● 主流世界观中哪些内容与福音相呼应,我也因此认同并与其为伍呢?</p>

● 主流世界观中,有哪些部分若没有基督就无法调和?换句话说,我必须在什么地方挑战我的文化?基督可以用怎样不同的方式完成这个故事?</p>

● 这些故事如何影响了我的工作方式和内容?我怎么能在工作中既追求卓越,又彰显出基督徒的与众不同?</p>

●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有哪些机会可以 (a)服务他人;(b)服务社会;(c)服务我的工作领域;(d)培养能力、超越自己,以及(e)为基督作见证?</p>

在基督信仰对工作的影响中,世界观是最具挑战性、也是最难付诸实践的。所有基督徒的文化和工作环境,都有强大的主导性叙事掌管,而这些叙事与福音对事物的看法相悖。汶些叙事的影响潜移默化,以致我们难以察觉。有个美国人初次到海外去时,惊讶地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本能与习惯竟是美国特有的,而这些常识竟被外人讥笑。置身异国文化,她拥有了崭新的视角审视自我;取他山之石,琢自家之玉。</p>

成为基督徒就好比移居异国他乡,带给我们看待文明、世界观和工作的新视角。长远来说,福音赋予我们看待世界的新眼光,但我们需要慢慢体会并逐渐将其运用到生活和事业中。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学习的终极体验将永无止息;圣经说,天使也愿意详细察看福音和它所带来的新奇迹(彼前1: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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