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宗因陀罗15（1 / 2）

“因陀罗大人，请等一等！”</p>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在模糊了物与物之间界限的黄昏，因陀罗在忍村大门处驻足，视线转向白发红眼的平民女孩。</p>

他看着她，神色平淡，既无与人切磋后残余的戾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走近，看着她羞涩地拨开耳边的碎发，露出白净的额头和明亮而憧憬的眼睛。</p>

“因陀罗大人，您好厉害。”</p>

因陀罗不期她这样说，冷淡地道了一声谢，便转身想走。</p>

他的弟弟正在门口等他，目光里盈满担忧。</p>

——前后夹击。</p>

那女孩咬了咬下唇，捧出一束洋桔梗，笑容灿烂极了：“因陀罗大人，今天早上我路过后山，发现了这一束洋桔梗，然后就想起来了你。”</p>

——笑得好傻。</p>

因陀罗退了半步。</p>

那女孩便得寸进尺近了他一步，赤红双瞳明亮灿烈，唇角带笑因而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模样青春而明丽。</p>

她大声道：“因陀罗大人，请考虑一下嫁给我吧！”</p>

因陀罗盯着这女孩，他的弟弟阿修罗则死死盯着他，视线仿佛要烧起来。</p>

女孩脸颊飞起一抹红，又鞠躬道：“对、对不起！”</p>

“因陀罗，请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吧！”</p>

因陀罗偏过头去，不发一言地离开了。</p>

阿修罗本来想追上去，但是看了一眼兄长漆黑沉凝的脸色，他默默、默默地缩了回去。</p>

千叶抱着漂亮的紫色洋桔梗，忍不住笑起来。</p>

阿修罗盯着她：“你在干什么！”</p>

“我在追求因陀罗啦，听不出来吗？”千叶瞥了他一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中气十足道，“你刚刚一直盯着因陀罗干什么！”</p>

“你怎么能……！”阿修罗双目沉沉，说出自己觉得最恶毒的话，“你死心吧！哥哥才不会喜欢你！”</p>

千叶“哼”了一声：“因陀罗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p>

两个人两看相厌地愤愤离去了，那岔开的一大段距离完全看不出来他们竟然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p>

满心错乱的阿修罗摔摔打打地进了家门，脸色极臭。</p>

哼着歌的千叶把精心挑选的最美丽的洋桔梗塞到花瓶里，心满意足地双手合十拜了拜。</p>

刚进后山的因陀罗视线扫过比起往常来不知怎的秃了一片的洋桔梗，沉默一瞬，径直前往修行场地。</p>

那个女孩……是阿修罗半年前从忍村外捡到的人。她被带回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脸蛋脏兮兮，衣服也是臭气熏天，虚弱得不能自已，只能乖乖扯着阿修罗的衣角。自诩忍宗少主的因陀罗自然地处理了弟弟带来的烂摊子，给女孩食物，安排女孩洗漱，教导女孩文字语言，顺手把人安置在两兄弟的家。</p>

可是，很多问题都是相处之后才发现。</p>

比如，年轻女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千叶不知道从前生活在哪里，相比起忍村的年轻女孩来更显娇气，总有一些现在艰苦朴素的人们无法想象的要求。她以为是日常，但大部分人想来都是异想天开。常常为之苦恼但偶尔也会被千叶启发的因陀罗想：感谢忍术。</p>

比如，千叶总是喜欢看着因陀罗的脸下饭。敏感的因陀罗因此常常感到不适又不想说出来（感觉说出来就微妙地输了），他的弟弟却更不服输地与千叶争抢“注视哥哥的时间”，仿佛少看一眼就亏大了。</p>

比如，很明显地，千叶与弟弟的不对付，非常，非常之不对付。明明弟弟脾气好得似乎怎么也不会生气，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却总是在千叶面前破功，自然而然地高声叫喊起来。常常要做裁判的因陀罗头都要大了。</p>

偏颇千叶，弟弟委屈。但是偏颇弟弟，年轻又娇气的女孩也不作声，就眼里含着泪低垂着睫毛，不时觑他一眼又飞快闪开，一副委屈又懂事、难过又偏偏不说的可怜样子。</p>

因陀罗……忍不住又补偿了她一下。</p>

感觉自己家里养了两只狗，一只的话，主宠相宜，两只的话，狗狗先打起来要主人的命。</p>

因陀罗一脸冷酷地想：干脆都丢出去算了。</p>

但是，大家知道，习惯这种东西都是有惯性的。</p>

大学上课，往往第一节课坐在哪里，到学期末这一节课都会坐在哪里；突然起了厌恶之心的朋友，明明已经不想和他一起走了，却也不知道怎么能分开；从未与因陀罗一起修行的弟弟，在长大后想要和因陀罗一起修行，会被理所当然地拒绝。</p>

从一开始就住在一起的人，想要分开，更是难上加难。</p>

因陀罗心累，干脆早出晚归。</p>

但是狗狗是不会理解人类的，缠得愈发紧。</p>

因陀罗感觉应付那个不怀好意的黑影都比应付狗狗掐架简单。</p>

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纾解一下心情。</p>

——可惜，偌大忍宗，并无与他势均力敌之人。</p>

“你继承了羽衣的大部分力量。”</p>

“你的力量是绝对的。”</p>

“总有一天，你将天下无敌。”</p>

因陀罗郁愤之下，一拳打断了一棵巨树。</p>

那黑影尖细的笑声在他耳边盘旋，仿佛笃定的命运的预言。</p>

天下无敌，么？</p>

——可是，他还是没能抓到那个黑影。</p>

伤害他的弟弟，迫使他觉醒写轮眼的家伙。</p>

“下一个。”</p>

“怎么了，没人能当我的对手吗？”</p>

因陀罗将自己的对手打倒之后，居高临下睨视忍宗众人。</p>

然而无人胆敢与他对视，无人敢直视那双血红的写轮眼。</p>

因陀罗失望又冷酷道：“——废物！”</p>

众皆噤声，沉默不语。</p>

因陀罗抛下他们，转身出门。</p>

千叶没有加入忍宗，只能守在门口。见因陀罗出来，再次笑容灿烂地送上一束野茉莉，直直盯着因陀罗道：“今天有更喜欢我一点吗，因陀罗？”</p>

因陀罗身上戾气未消，眼神无比冷酷。</p>

千叶纹丝不动，笑容都未变。</p>

她怎么敢？</p>

因陀罗张开写轮眼，却讶异地发现千叶眼神愈亮，丝毫没有被瞳术影响。</p>

怎么……回事……？</p>

他的弟弟自屋中奔出，高高叫道：“哥哥！”</p>

——前、后、夹、击。</p>

因陀罗本想放的狠话被往日的头痛盖住，不由得偏过头去，眼神空白一瞬。</p> 千叶笑盈盈望着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