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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凌骞柏还没走到近处,就远远看出了许枝雪的不正常反应。

他眉头一皱,散漫的步伐瞬间紧张起来,三两步就来到了许枝雪面前。

“你怎么了?”凌骞柏见他有些发抖,想伸手去扶他,又碍于身份停顿片刻。

最后又讪讪收回,只用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人。

许枝雪现在的面色很不正常,原本白皙的脸此刻被覆上一层薄粉,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正一点点漫上湿意。

“Cypress......”许枝雪并没注意到凌骞柏的动作,他仰头看着凌骞柏,喊人声音里带着细软的鼻音,听着像是要哭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了.......”

忽然放大的不适让许枝雪彻底意识到,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坚持到交流会结束了。

他现在必须离开。

真的要必须离开。

凌骞柏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以为许枝雪这是在为陆廷锐和许逸的亲密出现而难过。

眼底急切的关心都变成了不爽:“所以呢,是需要我批假么?”

他看着许枝雪:“许枝雪,你就这点出息?”

为了那么个渣男,值得这么伤心么?

许枝雪没说话,他紧紧咬着下唇,湿润的眼角越来越红。

他很难受,刚被凌骞柏攥过的手腕皮肤已经开始隐隐发疼了。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然他真的会失控的。

可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落在凌骞柏眼里,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凌骞柏不想看他为另一个男人委屈难过的样子,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走吧,我这不需要你了。”

“抱歉,谢谢。”许枝雪语速很快地说完,人转身就往会场门口跑了。

凌骞柏再抬眼的时候,就只看到许枝雪匆忙跑走的背影。

凌骞柏沉默看着那道离他越来越的背影,眼底不爽一点点变浓,最后直接漫上受伤的颜色。

仿佛被主人丢弃的大狗。

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这位哥哥,你是哪个公司的呀?”

很明显是在搭讪。

但凌骞柏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人家,只冷冰冰说了一个字:“滚。”

现在什么方法对他来说都犹如饮鸩止渴、隔靴挠痒。

之前他还能多吃几颗褪黑素让自己强行关机。

但今天喝了酒,这个方法就不能用了。

房间没有开灯。

视觉暗下来,其它感官就被无限放大了。

这个时候, 许枝雪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下正在游走的细密疼痛。

仿佛有无数只尝不到甜头的蚂蚁,正在拼命啃噬他的血肉。

耳边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正在一点点加重, 额间的汗水也在顺着脸颊慢慢流淌。

许枝雪好疼。

他拼命把自己往墙角缩, 试图找到一点被紧紧拥抱的慰藉感。

但没有用。

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还是很疼。

疼得想发疯。

终于疼到忍无可忍的时候, 许枝雪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

凌骞柏本想做个有风度的绅士,给许枝雪留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可他想了又想, 忍了又忍,最后却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过去,就急匆匆从会场上回来了。

回来时。

房间一片漆黑, 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向许枝雪的房间, 竟也没有一丝亮光透出来。

凌骞柏拧了拧眉,有点怀疑许枝雪是不是没回来。

安全起见,凌骞柏打开灯, 走到许枝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许枝雪?”他试探性地喊人。

门后安安静静的,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等了两秒门后依然没有声音响起, 凌骞柏直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

门被拧开。

随着门打开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客厅的暖光也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许枝雪的房间,将他房间里的黑暗一点点驱散。

借着光,凌骞柏的目光快速扫过空荡荡的床, 最后停在照不到光的角落里。

看清角落那团白色被子里缩着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时。

凌骞柏眉头拧得更紧了, “许枝雪, 你在那干嘛呢?”

回应他的, 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枝雪把头埋得更深了。

凌骞柏安静看着他动作,没说什么。

两秒后, 他松开门把手走进来,准备找开关把灯打开。

这时,昏暗的空气忽然响起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别开灯.......”

虽然声音很轻,但声音里浓重的哭腔却不容让人忽视。

凌骞柏的脸色瞬间黑下来:“许枝雪,你已经回来半个小时了,还没哭够?”

许枝雪不说话。

凌骞柏咬了咬后槽牙,又来回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

这才没让自己酸溜溜的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安慰沉浸在失恋阴云里的许枝雪。

但见人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又不忍心直接走开。

憋闷地纠结了好一会,凌骞柏最后还是认命地关上门。

没了客厅的暖光,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好在窗外还有街灯投射进来。

虽然稀薄,却也能让凌骞柏看清走向许枝雪的路。

凌骞柏回来时换了房间里的棉质拖鞋。

这种拖鞋走在铺满地毯的房间里本该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可缩在角落里的许枝雪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凌骞柏一步步走过来的声音。

随着凌骞柏越走越近之际,许枝雪听到的脚步声就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重。

重到好像每一步都直接踩在了许枝雪又痛又痒的皮肤上,让他浑身的皮肤都隐隐烫了起来。

许枝雪死死咬紧牙关,可口中还是不小心溢出一声难耐的呜咽声。

凌骞柏听到,在适当位置停下了脚步,沉默看着许枝雪黑乎乎的脑袋,唇线抿得很直。

他一直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个自诩深情绅士的人。

知道陆廷锐背着许枝雪出轨那天,他只是很短暂地起了一点点对陆廷锐的杀心。

因为这人让许枝雪伤心了。

而更多的,自然是开心了。

那一晚,他的嘴角都快笑烂了。

陆廷锐不知好歹地要找别人,那他当然要趁虚而入了。

所以,他根本不是会假惺惺安慰人的人。

他只会默默祈祷那该死的前男友死远一点。

可现在面对着难过到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许枝雪。

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昧着良心说着安慰人的话:“许枝雪,你是做游戏的,你该知道一款游戏的运行肯定会出现各种bug。”

他说:“这个时候你要做的是清除bug,而不是为了这个bug否定自己。”

如果许枝雪这个时候抬眼,一定能看到凌骞柏的脸已经臭到无法形容了。

明显已经到了路过的狗都要被他骂上三天三夜的变态程度了。

只可惜,许枝雪自始至终都没抬眼去看凌骞柏。

自然也听不出他的安慰里藏了多深的怨念。

凌骞柏见人一直不说话,彻底没了安慰的耐心:“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工作。”

他给许枝雪下最后的通牒:“再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要看见你出现在客厅,除非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说完,凌骞柏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他转身的下一秒,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凌总.......”

许枝雪被逗恼起来的时候就喜欢喊凌总。

但他之前喊凌总都是凶凶的。

又带着可爱的嘲讽。

可现在这声“凌总”里哪有半分凶恼和嘲讽。

有的只是难以启齿的......请求。

凌骞柏顿住脚步,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头。

照不到光的角落里,许枝雪仍保持着把自己缩成鸵鸟的动作,没有动过分毫。

凌骞柏拧了拧眉,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却见缩成一团的许枝雪动了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了头。

随着他眼睫一点点被撩起,他那双弧度漂亮的眼睛也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往日里,许枝雪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清甜可人的笑意,现在却铺满了莹莹碎光。

那光湿漉漉的,像碎在水里的星星,脆弱得毫无保留。

那一瞬间,凌骞柏身上的浓重的不爽忽然就消失了。

刚才他狭隘又小气地不想看见许枝雪为别的男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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