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鸿4（2 / 2）

这一个星期内，陌尘西处找工作，既然做不了技术向的，那就只能含泪去出卖身体了。

昂？不是卖鼙鼓嗷。

陌尘期间尝试过出租大脑，用算力换取生活点，可是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就像是把毫无逻辑的梦境碎片塞进脑海里，然后全身各个器官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编织这些沉重的碎片，编织完成后，立马坠落到下一块碎片上继续重复。

人就像有生命的金枪鱼罐头。哪怕被切成块了，依旧不停地在狭隘的罐头里游动，鲜活又茫然的食物。

灼热的梦境和醒来的昏沉头痛，让人确切地知道它是一份“工作”。

比起体力劳动，这种出租大脑的工作更加疲累，梦境里丝毫不受控制的“自己”和不断的劳作，让剥削感更为清晰可见。

真要命，战前那个繁荣的时代都没享受过，记忆一点没有！就立刻回到百年前的打工人甚至奴隶的状态了。

穷啊，走在街上的陌尘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侧一个圆润的黑影窜过。

“嘿，阿陌，一起去吃饭吗？”

就在陌尘揉着眉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灵活的身影从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陌尘吓了一跳，淦！我还以为撞到了食屑兽！

胖子面相憨厚，看模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戴着一副眼镜，双眼里尽是狡黠与笑意，其实谈不上胖，只是看着他稍显富态的脸，让陌尘就想叫他胖子。

“你特喵，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吓我一跳。”

陌尘咬牙，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这家伙叫李杰，和陌尘在同一堂课上认识的。

俩人都是东煌人，在餐厅认识的。因为都喜欢烟火气的食物，讨厌营养餐，一来二去，俩人就熟络了起来。

东煌，是繁荣纪元主导联邦的大国之一。联邦通用语，就是这个国家的语言。陌尘自从醒过来到现在，展现的习惯和人种特征，自然让救援队把他归为东煌人。

“不去了，穷的一批，我还要攒钱上课呢。”

陌尘捏了捏李杰肚腩上的游泳圈。

“别介啊，走，我请你啊。”

李杰嬉笑着拉着陌尘的手腕，就要往餐厅走。

昂？陌尘歪着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捡到荧惑了？”

巨穴市，这座深渊之城，整个城市如同蛛网，建立在地底的隧道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深渊之下，依旧有着人类能利用的资源乃至珍宝。

有利润，那就有人。由此衍生而来的产业繁多，其中探洞者，就是催生的特色职业之一。

荧惑，就是无数探洞者渴求的一种美丽又致命的臻品。

“啊呸，别胡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发这个财。”

小胖子扶着陌尘的肩膀，装模作样打了个哆嗦，滴溜溜的大眼珠子乱转，颇有喜感。

荧惑，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个词，陌尘喜欢，带着古韵的美感又有些熟悉。

“好啊，那今天就占下杰哥的便宜咯。”

“奶奶滴，有事杰哥，没事杰胖儿是吧，你小子。”

李杰搞怪地做了个鬼脸，陌尘拍了拍他的肩，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东煌食堂走去。

食堂，在地底也算得上奢侈了。

就算是在战前，为了效率，便宜的制式营养液和营养膏也更受劳工们的欢迎。需要人力和资源更多的餐厅自然价格较高，更何况物资匮乏的现在。

可在巨穴市，没有把意识上传的人们，大多都是念旧的，并没有丢掉人类千万年来喜熟食的偏好。

口腹之欲，对这些人来说也是暗无天日的地底里不小的慰籍。

东煌人，大多都难以接受营养膏那种怪异的口感，这也导致食堂成为了东煌人眼中为数不多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如果说，鸢尾人喜酒，酒馆是“自由鸢尾”这个标签下民众的聚集地。那餐厅，食堂，就是东煌人的聚集地。

也只有吃饭的时候，人们才能忘记些许伤痛，麻醉自己依旧活在那个繁荣的时代。

二人踏上一排荧光菌类长成的台阶，就能看到宽敞明亮，通体冰凉的石英石台面，以及一眼可见的标语：

生活有些平泛，魔菌尝勺咸淡。

嗯，很符合地底的气质，陌尘心中吐槽道。

之所以还有餐厅的名字叫食堂，是因为在巨穴市建立初期与某些艰难时刻，政府曾执行过一段时间的战时配给制。

有些餐厅索性也没改名，客人们也这样喊着，就一首这样了。

吃什么呢？

正常的畜牧业在地下严峻的环境中几乎难以为继，想要追寻过去地上的味道，那也只有来自实验室的组织培养肉或者地底的奇怪生物了。

而且取自培养皿，泡在血清和抗生素中生长出来的肉块并不算便宜。

至于地底生物，稀少，危险，而且大多有着奇奇怪怪的毒素，嗯，最重要的是口感极差。

如此一来，就地取材的同时，能选择的东西就比较少了。

矿菌（又称魔菌）——来自洞穴和深渊的鲜美菌类，容易培育，味道鲜美。经过厨师的精心烹制，搭配上苔藓，藻类制成的面食，地底也有了属于地底的特色菜。

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来人往。

西处都是低声交谈的劳工，也有部分探洞者和技术员。人们边吃边攀谈着，还未点单的人窥视着落座食客们的盘中餐，一脸纠结地打量着菜单。

陌尘和李杰左顾右盼，炒菜，靓汤，食指大动的同时又难以抉择。

吃什么呢……就在陌尘思索怎么让李杰小小肉疼一下的时候，一侧两名客人的聊天传入耳中：

“嘿嘿，见手紫……我要吃这个我要吃这个……妈蛋，你掐我干嘛？”

“吃个damn，你扭头，你扭头！”

“我敲，这……wdf，我不是还没吃见手紫吗……”

李杰好奇地回头，只看见两名说话的客人呆呆地看向餐厅中央。

而一旁的陌尘还未来得及转头，宛如被捕食者盯上的刺痛感便让他顿时寒毛卓竖。

僵硬的扭动脖颈一瞥，惊鸿翩跹。

她？！她怎么会在这？！！

背脊刹那间紧绷了起来，细密的汗珠沁出，寒毛乍起，隐约的疼痛幻觉让身体疯狂示警，快跑！

明净的大厅中央，淡漠的荧光如同月华，让女孩的脖颈显得愈发白皙，披肩的清丽银发宛如瀑布散落，她像是一只夜湖中独舞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