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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微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说:“八成是看不过我嫁魏明霁,所以来拆婚?”

云珠给林星微盖好被子,噗嗤一笑,“魏将军一个上都府杀人的屠夫,还有人当他是个宝!”

那可不,人家手上有莫大的权势,连皇后和太子都拉拢不及,自然也有别人趋之若鹜。

云珠在地上铺好被褥,灭了灯,自己也睡下。

这几日侯夫人嘱咐过了,要人形影不离的跟着林星微,睡觉也要在脚边陪着。

这房间很大,目测顶高有五米,顶上吊着两只伸延得四仰八叉地悬灯,二三十只被被灯烟熏得黑黢黢的灯碗。

靠着左右墙壁还有两排铜灯架像两株大树一样枝杈延展,上面摆满了红色蜡烛。

环形锁纹的超大窗棂,朱红色的承重柱直径约有一米粗,椽梁色彩艳丽,红蓝居多。

林星微早上从墙东头走到墙西头总共四十六步,按她一步约六十公分的距离来算,这间房子的宽度大概就是二十七米,中间有个鸳鸯戏水的屏风将这个宽屋子隔去了一半。

要是没人陪着,她还不敢一个人睡呢。

第二日早起向南阳侯夫人定省的时候,林家两位叔母也在南阳侯夫人房中,林星微也笑容甜甜地向两位叔母请安问好。

林星微发现林家这三位妯娌关系好得很,南阳侯夫人寡居,两位叔母经常会来侯府的院子走动,要么送吃的,要么看见侯夫人做了好吃的吃食,也会来“混吃混喝”。

今日她们是来安慰侯夫人的,因为她们今早听说侄女昨夜要“跳房”被人救了下来。不过现在看着这对母女气定神闲,倒是她们多虑了。

二叔母甄夫人说:“魏将军是陆屹大将军的养子,亲生父母是青州北海郡叫得上名号的商贾,十五岁就成了上都府正使,领着从前几十万阳翟劲旅,行事狠辣果决,落了一个‘魔鬼将军’的名号,若冉冉真的嫁他,也是找了个稳当的靠山。”

林星微抿着嘴不说话,南阳侯夫人怜惜地看了一眼女儿,“有权有势自然好,可从他对咱家的态度来看,冉冉嫁过去,未必能过得如意。”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那样的感情想都别想了。

三叔母裴夫人叹息了一声,“冉冉长得花容月貌,但愿魏明霁能看着冉冉长得好看的份上能对她照顾一二。”

“都城中长得好看的女子多的是,他凭什么要照顾一个羁绊他的女子?”南阳侯夫人愤愤,“皇后既然想牵线拉媒,就应该好好的让魏明霁和冉冉先相看一下,如今我们连魏明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旁伺候的何大娘突然插嘴说:“魏将军出行都戴着面具,旁人甚难窥探他的全貌,不过老妇路上遇上过几回,仔细看过,他的一双眼睛长得同夜里的鸱鸮无二,怪吓人的。个头倒是高,差不多有七尺多。”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些,”甄夫人又说,“魏将军前日才下聘,冉冉就寻死觅活的,魏将军养母陆夫人已经起了疑,昨日我看到陆府的下人在侯府门口揪住咱家的人盘问呢,好在咱家奴仆口风都严谨,没说出去什么。”

三叔母裴夫人也道:“口风再严谨,也做不到滴水不漏,我们还是要小心。”

“说得是呢。”甄夫人道:“怀峰在丞相府做事,已经有人过问冉冉的事了,很直白的问怀峰说有宁郡主是不是想不开。”

裴夫人一脸惊讶,“那二伯兄是怎么回答的?”

“怀峰说,魏将军差人来下聘,冉冉太激动了,不小心崴了脚。”甄夫人紧着眉头道。

林怀峰,林星微二叔父,在丞相府做西曹掾,不是什么大官,手上有些小权利。

裴夫人出谋划策,“这个说法也好,明日我正好要去吃个满月酒,我带冉冉一起去,让冉冉在人前瘸着走两步,大家自然也就信了。”

“这如何使得?”侯夫人的瞪圆了眼睛,狠盯着甄夫人,“林家历来诚信治家,为了圆慌,还要冉冉在人前走一圈?若是露了馅岂不是全家的笑话?”

林星微听着也摇头,她演技没那么好,又是“初来乍到”,如何在人前装瘸子?

裴夫人轻声笑了一下,道:“长嫂不必急,二嫂也是好意,依我看也不必让冉冉到人前走动,崴了足还要去参加宴席,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二伯兄将冉冉崴足的消息放了出去,就让冉冉在家休养,时间久了,传言也就散了。”

林星微一旁使劲点头,她还是不出门的好。

裴夫人看着林星微,笑着道:“经此一事,冉冉好像也稳重了,要是往日,她是连半刻钟都坐不住的,今日却能坐在此处听我们几个妇人说这会子话,难为她了。”

侯夫人狠瞪了一眼林星微,没好气地道:“你两位叔母的话你也听见了,这阵子就别出门,好生在家养着,先下去吧,我和你叔母们说说话。”

林星微撇撇嘴,悻悻然正要起身,突然听到院中有犬狂吠。

几位夫人听到犬吠,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没片刻一个婢子进来禀报道:“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颍川王府的溪南县主来了,说和郡主曾在太尉府邀宴上见过一面,听说郡主崴足,特来探望。”

“崴足”的消息传得当真是快呀。

“她来作甚?”

三位夫人面面相觑。

林星微挑眉,不由和身后的云珠对视一眼,昨晚说的魏明霁的红颜知己当真上门来了,云珠一脸的佩服与惊讶。

甄夫人细想了一瞬,道:“咱们林家同颍川王府没有来往,冉冉同她也不熟,听说颍川王陈瑞一直同魏明霁走得近,莫不是差遣县主来打探消息的?”

林星微莫名神色一紧,难道真的要她装瘸子去糊弄这位溪南县主?

侯夫人神色沉稳,她转头向身后一位年长的婢子道:“玉珠,带郡主走后院去自己房中等着,等郡主准备好了再带县主过去。”

侯夫人凌厉的眼神看向林星微,警告道:“不许胡言乱语!”

“记住了,母亲。”

许是还不熟的缘故,林星微总觉得侯夫人严厉起来让人胆颤。

侯夫人的一众婢子簇拥着林星微回到自己的闺房,何妇还煞有介事的给用白绢将林星微的脚掌带脚踝缠了起来。

乍一看当真以为伤得很重。

即便如此,林星微脖子上的勒痕还亮晃晃的在那里,一眼就能看见。

云珠手忙脚乱用脂粉厚厚遮了一层,找了件曲领襦给林星微换上,领子稍稍拉高一点,大抵是看不出来了。

玉珠冷冷地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拉下幕帘,溪南县主也看不见的。如今天气还暖,就穿上曲领襦,反倒让人起疑。”

经玉珠如此一提醒,云珠又手忙脚乱的将曲领襦从林星微身上扒了下来,换了一身常服。

何妇温和道:“有幕帘遮挡,便没什么不妥了,只是郡主等会就不要跽坐了,就放平了腿箕坐吧,让县主看见郡主包着足,外头的谣言也就散了。”

什么跽坐箕坐,她说的是一个词儿啊?

林星微有些没懂,仰着头,眼神茫然看着何大娘。

林星微后来才明白,跽坐是跪着坐,箕坐是像幼童那样岔开腿坐。

准备万全,何妇和玉珠先退下,再由别的婢子引着溪南县主来见林星微。

外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佩环叮当作响,人还未到,一股浓郁的百合香味飘进了屋内。

第3章 扮猪吃老虎

房门打开,借着逆光,隔着幕帘,林星微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漫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婢女。

陈溪南身着花青交领右衽曙红色提花裾裙,样貌美艳,头上点点珠翠,看上去清雅富贵。

云珠早已将溪南县主的席位摆放好,在厅堂正中。

陈溪南看到此景象略一惊,客席置于正中也就罢了,还用幕帘将主客隔开,是几个意思?

云珠解释道:“县主勿怪,我家郡主崴足不能正坐,病姿不宜见客人,这才幕帘相隔,县主随意就好。”

陈溪南目色冷冷的看了一眼幕帘后面的林星微,果然是没有什么礼数的人。

崴了足又不是崴了腿,她的膝盖就不能曲起而坐么?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箕坐是极其不雅致的坐姿。

林星微才没有管她的冷脸面,她早就知道陈溪南今日来的目的不纯,她要小心应对才是。

陈溪南假模假式向林星微行了礼,便安稳坐下了。

林星微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侯府与颍川王府甚少来往,我只不过不小心崴了足,还劳县主来探视,县主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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