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宁静（1 / 2）

又是一个早晨，太阳冒出戈壁刚一小段儿，气温虽然开始上升但明显比一个月前要更冷了。

肖二在店内生火烧上了水，推开兽皮门走了出来，习惯性的往马棚窝子摸去。

自从接近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虽然没有了大蹄马，没有了什么游商大汉，更没有了说书唱戏的戏子，但肖二总喜欢窝在店外这个马棚窝子里，靠着土墙根，望着当初发现那个戏子的方向，即使这里四处透风，比店里要冷的多。

这种时候，肖二的两手会交叉伸在胸前破羊皮袄里，一侧摸着一把短刃，一侧用指甲轻轻掐着一块糠饼。一旦掐下一小块糠饼碎屑，他会拿出来放在手心，学着甄铭当初的样子“嘀吹~”两声，看是否有沙鹊或者其他什么鸟兽过来，只要不是鳞甲族，什么都好！

这次也不例外，肖二靠着墙根半躺下，双手交叉伸入胸前羊皮袄，一手摸着短刃，一手想去掐糠饼，但是今天，糠饼没了！

肖二摸了摸空空的胸前囊袋，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张开手心放到地上，仿佛手心仍然有糠饼的碎屑，“嘀吹~”了一声，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当初经常有沙鹊跑来啄食的。

忽然，借着已经完全冒出戈壁的太阳的晨光，他看到了先后行走的三道人影，还有跟在后面的一只小沙鹊！而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影，拄着根棍子，看上去是那么的眼熟！

肖二咕噜一下爬了起来，胸前摸着短刃的手攥得更紧，四处看了看，向着兽皮门喊道：“有客到！掌柜的，我瞅着像是甄铭他们回来了~”不等肖掌柜回声，肖二从马棚窝子里快步跑出，迎向那几道身影。

不一会儿，甄铭已经又坐到了当初说书唱戏的那个石木台子旁，肖二从井洞口钻出来，托着几个碗，每个碗里都有薄薄的一层水，很清澈的水。“来，润润嗓子！”不用看肖掌柜的脸色，肖二已经把碗放到了甄铭和胡英英鲁叔面前。

“商队找到了？看来鹰少爷真打回去了，还不忘让鲁大叔护送你跟这位姑娘回来，胡家人真是仗义！姑娘也是唱戏的？沙鹊就剩下一只了？”肖二早就脑补了一出大戏，但直觉告诉他甄铭的经历肯定更精彩。

甄铭笑着缩了缩身子，紧了紧破羊皮袄，端起碗抿了一口水，“鹰少爷回去了，但还没能把古家怎么样，在胡家本家绿洲外藏着呢。事儿这么大，得从长计议不是。这位是小英，鹰少爷原来的侍女，半路上救下的，让鲁叔护送去关城外，跟上次的小莺姑娘他们藏在一处。我没找到商队，跟着一起回关城。”

“小莺？小英？鹰少爷？”肖二有点懵。

“别瞎想了，在外逃亡的人，哪个用真名的？我可是真叫甄铭，哈哈。给来点吃的吧，饿了，挑好吃的上，现在不缺钱，鲁叔他们的甲钱可是都被我弄过来了！”甄铭转头看向坐回门旁石木台子后的肖掌柜，腹语轻声问道：“请教一下掌柜的，最近古家又来过么？”

“来过一波马匪，附近绿洲的，只有一个古家分支的半大娃娃跟着。”肖掌柜眯缝着眼看着这边，“别大意，吃饱喝足就赶紧上路，到关城还得十好几天呢。”

“看来风头过去了，掌柜的再留我们几天吧，实在是累了。这次我给甲钱！”

肖掌柜盯着甄铭歪着头的笑脸看了几息，“咱开店，你是客，有甲钱就行。”

“谢掌柜的！您开店的话，兽皮、刀刃啥的有吗？”甄铭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兽皮门。他还清楚的记得，肖掌柜从兽皮门里突然抽出一把刀，回身抹了马匪脖子的利落劲儿。

“别打老伙计的主意！”肖掌柜瞪了甄铭一眼，然后向肖二示意了一下。肖二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兽皮门，躺回马棚窝子望风去了。肖掌柜看肖二出去了，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从井洞口爬了下去。

不一会儿，甄铭面前的石木台子上，满满当当摆了各种兽皮、长短各种刀具，都是普通货色，多数甚至有不少破损，基本都有血迹残留。

甄铭挑挑拣拣，选了把长柄斩马刀将鞘棍再次还原，不同颜色的兽皮各自挑选了一些，又给胡英英和鲁叔各选了一把防身的刀。算了一下，总共还不值一枚金甲，甄铭仍然没有找到花钱的感觉，惋惜的摇了摇头。幸亏肖二没有看到这个场景，否则又得嘟囔半天。

接下来的几天，甄铭难得享受到了冬天的宁静。白天跟肖二躺在马棚窝子里看着远处的蓝天就着凌冽的寒风瞎吹牛，晚上躺在石木台子后面和衣而睡，高兴了免费给众人加小沙鹊唱个沙场戏说个市井段子，渴了饿了肖二给端上来，极其惬意。

当然，这几天唱戏说书没有赏钱拿，反而为了让肖二听自己唱的沙场戏倒赔了不少甲钱出去。

空闲的时候，没有避讳肖掌柜，甄铭把记忆里的地图拼接和资源点位置用普通兽皮块还原了出来，然后让胡英英解读成正确的地图，再用整张兽皮复制了两份，一份连同一封密信由小秃独立飞行带往家族，一份放在了肖掌柜的井洞口里，没告诉肖掌柜这是什么，肖掌柜也没问，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很重要。

至于拼接的兽皮地图则在甄铭的指挥下，由胡英英和肖二合力改成了一件皮袄子，替换掉破羊皮袄穿在了甄铭的身上。

“怎么样？”甄铭在胡英英和肖二面前转了个身，显摆着自己的新外套。“中原那边的大城里，有个人族乞丐组成的帮派名叫丐帮，他们的衣服就跟这个差不多，各种补丁套补丁。不过我这个可是比他们的值钱多了！”

“哈哈哈哈，”胡英英和肖二都笑了，作为资源点标记的甲钱可是还在皮袄子上挂着呢！

这几天相处下来，肖掌柜和肖二也看出来了，鲁叔和胡英英隐隐的都以甄铭为首，从不反驳甄铭的话，更不敢对甄铭提什么要求。那甄铭这戏子的身份也就只是个幌子而已，说不定真是个大家族的少爷，结合还原地图和召唤小秃的事，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图什么人，但甄铭说的中原大城里的门道讲究，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肖二也不再质疑“你就真的见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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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秃飞走后又两天，天气不错，已经过了晌午了，甄铭胡英英和肖二一起躺在马棚窝子外墙根上晒太阳，忽然看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几个黑点。黑点逐渐增多，变大，后来更是变成了乌压压的一片。甄铭仍然靠着墙根半躺着，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腹语轻声说了句“来了啊。”但是眼睛里却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胡英英和肖二都站了起来，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色鸟群。近了，更近了，但却听不见一声鸟鸣。

“呼”一声，小秃驮着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者落到了马棚窝子前面，落地后才“啊啊”叫了两声，其余的鸟族都驮着数量不一的人，在小店上空不断盘旋，并不落下。

“三爷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甄铭看到来人，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笑嘻嘻的。

“密信上说的都是真的？”闵家三老爷一脸严肃，但看到迎上来的甄铭穿着挂着不同甲钱的不同兽皮拼起来的乞丐版皮袄，还没等甄铭回答，又一瞪眼：“穿的这是什么？现在戈壁上都这么穿？”说完还在后面的胡英英和肖二身上疑惑的扫了一眼。

听到鸟叫声，店里的肖掌柜和鲁叔也钻了出来，惊喜的望着头顶盘旋的密密麻麻的人鸟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