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图若只如初见（2 / 2）

“放松，现在没来。虽有我们的脚印指引，但他们毕竟对密道不熟悉，又没有声波探测，走起来肯定慢得很。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到了，说不定还故意放慢脚步，让我们多在前面破除一些陷阱呢。”

胡英英再次犹豫，几息后一咬牙，从两手护腕中各自取出一些粉末混合扔到了地上的积灰中，然后取出水囊将水倒了上去。

“这就对了嘛。退一步说，就算古家不知道我们来了，你不是说祖地还可能有避难的胡家人么？感知到这个味儿以后，也是有可能给我们放下铁索的嘛。”

胡英英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甄铭看胡英英放了信号，“嘀吹~“了几声，指挥十几只沙鹊返回了密道，然后抬头静静望着上方的黑暗。

过了一阵子，火把换了一个，突然从上方传来了铁索碰撞石壁的响声，“哗啦啦”，两根拳头粗的铁链沿着一侧石壁垂落了下来，然后不断晃动，半盏茶的功夫，下来的人将甄铭三人围了起来，胡英英和鲁叔更是被绳索绑了。甄铭数了数，来人不多，跟他的沙鹊差不多数量，为首的一个：古老十！

甄铭转头看向胡英英：“看来我猜错了，刚才是能原路返回院子去的！”然后正对着古老十打起了招呼：“十爷！又见面了哈！”

古老十笑着拱了拱手：“不敢当！那是我十叔！还是叫十少爷吧！原本以为是被这两个胡家余孽强迫的戏子，现在看来，莫非是闵家人？甄铭，假名？敢问哪位公子当面？”

“闵臻！唉，天天游山玩水不着家，到底碰上了这糟心事儿。我要说一开始真的是被他俩强迫的，当时就是个戏子，你信么？”

“真是大名鼎鼎的臻公子！信不信的，不重要。我古家只求自保，没有其他想法。如果臻公子信得过我们，我古家想追随臻公子左右，地图双手奉上！”

胡英英和鲁叔怒发冲冠，双目欲裂，奈何已经被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甄铭歪了歪脑袋，也拱了拱手，“十少爷给解解惑？”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上去说！”

这是砂石山崖上的一个洞窟，有一点阳光射入，地面很干净。古老十与甄铭坐在一石桌旁边，桌上摆放着酒水瓜果和各种兽肉，另有一大卷未打开的兽皮地图。胡英英和鲁叔被反绑着双手，但已经能够说话，此刻站在甄铭背后，十几个大汉则围在旁边。

“有点饿了，不介意我先吃点？”甄铭笑着拱拱手，腹语发声。

“臻公子请便！趁此机会，我简单说说情况，权当给臻公子助助兴？”

“有劳十少爷！”甄铭笑了笑，手已经伸向了一盘兽肉。

“实不相瞒，其实我古家也是被逼无奈。。。”

“从头说吧，我很好奇你古家怎么解除的血脉誓言？”

古老十顿了顿，一抿嘴，“成！”

盏茶功夫后，甄铭吃饱喝足，顺便给胡英英和鲁叔嘴里塞了点吃的，古老十的心思也摸的差不多了。

原来古家老祖本就是顾家分支族人，犯错被顾家逐出家族后隐姓埋名到处游荡，在此过程中与胡家某位嫡系先祖结识并成为生死之交，后来在胡家大力帮助下立族，为表感激，从胡字中取偏旁古字作为家族姓氏，并发下血脉誓言子孙永远效忠于胡家，进一步取得胡家信任。此后代代联姻，两家逐步融合，甚至胡家戈壁的西部三分之一都被分给了古家。

古家老祖当初立族后，急于开枝散叶，娶纳了不少妻妾，高中低等级血脉的子孙都不少。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妾一直没有生育，眼看古家老祖大限将至，担心自己以后在族中无依无靠，就动了谎称有喜实际抱养冒充的心思。

人族血脉能力类型是随父亲的，冒充的孩子不能随便找，只好让心腹去顾家分支偷了一个血脉等级不高的孩子回来养育。古家这边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此事却被顾家调查孩子丢失情况的人找到了蛛丝马迹。顾家当时并未声张，只是做了记录。几代以后，某个顾家族人偶然翻到了这个消息，上报顾家高层讨论，一个计划开始执行：先是确认了被盗顾家孩子的后人身份，然后暗中倾斜资源，帮扶这一支的顾家后人提升血脉等级，在古家内部扩大规模和影响力，逐步将古家老祖的后人排斥架空，在胡家体系中也逐步渗透，获取了一些重要职位。

古家并不想公开背叛胡家，就算多代人一直向顾家传递一些情报信息，也只是拿钱办事，给的信息绝大多数是有所删减的。就像这次，古家早就获知胡家获得了南方的资源地图，却只告诉顾家说胡家获取了一份非常重要的犬牙线南方的情报。

跟过去一样，顾家无法准确判断情报价值，只能紧盯闵家行动，并不好直接派人介入此事，最终也只能跟在后面喝口汤。但这次描述了非常非常重要，却仍然不给确切消息的做法，惹恼了这一代的顾家族长：代代投入不少资源帮扶古家这群白眼狼，得到的总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哪次不是“非常重要”？顾家获得的好处远远收不回成本！

眼看现在古家的大多数核心人物和更多数量的分支族人已经没有了古家老祖血脉誓言的约束，如果古家此时反叛胡家，统一胡家戈壁后从明面上归属于顾家，顾家可以一次性收回过往所有投入的成本，更可能大赚一笔；另一方面，古家反叛胡家后，肯定会彻底清除原来古家老祖的血脉后人，等于为顾家净化门户，同时新古家也会有不少损失，要统一戈壁必须依赖顾家的力量，需要顾家往戈壁继续派人，增加顾家对古家的掌控。怎么看怎么合算的一笔买卖，于是顾家族长反将一军，强制古家反叛胡家，否则将会告知胡家过去调换古家血脉的阴谋和古家长期出卖情报的事情。

古家族长长老和核心族人虽然并不情愿，但把柄被人捏住，再说吞下胡家戈壁确实利益多多，只能半推半就仓促发动了叛乱。

胡家面对古家的反叛仿佛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叛乱的过程比古家想象中顺利很多，甚至还有一些一根筋的胡家族人原本已经逃脱却又跑回来自投罗网。但当古家付出一定代价攻下胡家祖地找到资源地图后，面对着这个交出去就失效了的保命符，古家族长开始思考如何将其效果发挥的更好。在他看来，最好的结果是：古家和胡家位置互换，其他不变。

胡家核心人物基本都已经被重伤羁押，等到他们彻底沉默以后，让剩下的在外地的胡家人回来重建胡家，他们只能感恩戴德！就这么些人，西部原来古家的地盘足以安抚他们了！世代联姻，感情还是在的，反叛是被顾家逼的，能支持胡家归来重建家族足以全了老祖们的情谊，保全名声，也有利于古家接手统一戈壁。

同时，取代胡家继续向闵家效忠，黑历史已经曝光，把柄失效，摆脱了顾家长久以来的威胁控制；古家本来就是跟胡家一起效忠闵家的，这对上家闵家来说，只是附属家族之间的附属层级关系变动，并没有实际的利益损失，再加上古家从顾家手里保住地图的大功，闵家也只能认了。再过几代人的时间，血脉提升，族人在整个戈壁的资源支持下扩充数量规模，古家就是原来的胡家，胡家就是当初的古家！

想到了这里，已经没了血脉誓言约束的古家族长和长老们仿佛都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而这个计划要尽全功，关键就在于闵家来人的态度，愿不愿意重新接纳并支持古家，同时替古家扛住顾家的压力！想来，古家要是明确继续效忠闵家了，顾家也不敢真跟闵家翻脸吧？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抓到胡家嫡系小姐解读地图，然后应付闵家来人即可！

在这个时候，胡英英带马匪回到了绿洲周边，变着花样试探进绿洲的法子。古家虽然已经注意到了异常，但也只能半推半就将这个漏洞百出的小戏团商队放了进来，睁只眼闭只眼跟着他们四处打听消息，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冬季攻势总攻迫在眉睫，古家也急啊。怕老人们融不进胡英英这些年轻人的圈子，古老十作为年轻人代表专门被派来陪着演戏，实在是累的不行。

本以为这个戏子就是被胡英英强迫的幌子，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主要精力是放在试探胡英英真实身份这个点上的，谁能想到这幌子才是主角呢？

古老十眼睛布满血丝，表情略显激动的说完，看着眼前这个据说还未成年的闵家少年仍旧笑吟吟不表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那点照入洞窟的阳光已经很暗淡了，通过洞口，恰好能看到戈壁的一部分晚霞，远远看去，那晚霞红得艳丽，像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