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袭(2 / 2)

程煊心跳加快,他是觉得钱三爷如此稳重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蠢事。而且就算钱三爷真要动手,那也会挑在酒席中途人头攒动的时候,那时候浑水摸鱼更有机会得手,可现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暗线盯着,真不是程煊看不起钱三爷,要是竹官这样还能出事,那钱三爷他们本事也恁大,怎会被逼到来青峰城这鬼地方。

可是看不见钱三爷总让他很不安。不会真的在准备人手,然后来一出玉石俱焚的戏码吧?!

程煊有些坐不住了,得撤了吧!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自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时候,可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去三楼天字一号房间等我,钥匙在鱼竿底部的暗格里。”程煊心惊,岁彦果然还盯着这边!

这道传音让程煊倍感无力和悲愤,但偏偏不得不按岁彦说的做,他从鱼竿底下取出钥匙,朝一脂轩里面走去,幸好此时大厅内的人都喝得晕晕乎乎,又没有酒店伙计,所以偌大的一楼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行为。

程煊面色有些许泛红,他拿着顺利进到了三楼的天字一号客房里,进了房间他立刻背靠在紧闭的门上,把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安静的客房内顿时响起急促的呼吸声。这种做贼似的感觉他还不曾有过,而且还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程煊开始调用功法平复紊乱的气机,待气机平稳后,他观察了房间的布局然后来到窗边,确认窗户是可以打开的,然后才在中间的茶桌边坐了下来,闭目凝神,等着岁彦到来。

过了许久,楼下的喧闹已然停息,而门外终于是传来了杂乱脚步声。

程煊运功稳定气机,强定心神,让自己冷静。可就在对方开门之时,程煊的心再一次剧烈跳动!

因为他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听出来了,来人根本不是岁彦!

是竹官!

程煊闪身躲进了窗户旁的衣柜里,胆战心惊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进来的是两个女孩,一个搀扶着另一个,竹官是那个步履蹒跚、迷迷糊糊快要醉倒过去的那个。

竹官在一名同门女子地搀扶下来到了事先预定好的房间。今晚是六年来第一次出总武塾,难得又见到了外面的世界,于是想在宴席上放肆一回。

她拒绝了前来接驾的暗卫要立刻带她回大都的安排,同样也拒绝了岁氏安排在城主府的住所,到一脂轩参加宴会然后留宿是她自己的决定。

毕竟再回那个家其实和总武塾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被关在府里,哪哪都去不得,更何况,大都的家里一定还没总武塾那么热闹……所以现在不珍惜这个还在外面的机会,以后可就再难有了。

竹官在宴席上喝的有点多了,他和钱穆文都默契地没有运炁化解酒力。这是她第一次品尝到酒的味道,也是第一次懂得醉的感觉。

搀扶着竹官的女子把竹官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就在准备要走的时候,竹官迷迷糊糊地拉住了她的手,嘴里嘟嘟囔囔地问,“他人呢?我跟他打的赌谁赢了?”

女子无语。路都走不稳了还惦记着这种事,人家钱穆文可是还拎着两坛酒准备回家继续喝的,你倒好,没人扶上来估计得在大厅的餐桌上过夜了。虽然心里是如此想着可嘴里却用上了另一番说辞,“当然是我们竹小姐赢了,钱穆文他啊被你喝怕了,已经灰溜溜地逃回家去了。”

竹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呵,怂蛋!我就知道他今天要跑,刚才就一直在说他爹非让他今晚回家住。我认识他这么久,他就不像个会听他爹的话的人!”

“我看也是。好啦,安心休息吧,晚安。”

“晚安!”竹官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不一会儿便沉浸在了梦乡。

女子会心一笑,都是花季少年少女,这两人还是总武塾最耀眼的新星,私交甚笃,要说两人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鬼才信!至少,竹官是有的,同样身为少女的她可以肯定!至于钱穆文……只知道修炼的肌肉脑子赶紧灭绝算了!

随着女子离开,房间里霎时只剩下竹官均匀的呼吸声……和程煊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程煊呆滞在衣柜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算什么?!

他好想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然后找到岁彦大声质问他——这算什么?!

就在此时,还握在他手里地房门钥匙上传来一道奇异的波动,四个大字陡然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稍安勿躁。

他现在真的搞不懂这个城主大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还稍安勿躁?这可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躲在衣柜缝里偷窥女孩子睡觉算怎么一回事?!

岁彦让他等,等什么?难道是要等竹官睡死了才好动手?难道竹官就寝了这周围没有人盯梢?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让他一个刚登阶的小废物来送死吗?!

程煊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心敛气,然后等岁彦的下一步指示。

但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他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岁彦的弃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高悬夜空的明月此刻已不再皎洁,有黑云遮蔽而起,只让残缺的点点亮斑从遥远天际,跌跌撞撞地缀入人间眼眸。

程煊远不如房间内这般平静。他无声地嘲笑起自己,命运,从来就没有被自己掌握过。

安静,或者说死寂,他甚至能听见远处街道落叶被微风带起的飒飒声,那些微风还透过衣柜的缝隙给程煊带来了夜的凉意。

程煊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因为凉意的侵袭让他高度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休憩,过于专注听觉导致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麻木,触感也变得迟钝。

可就在此时,程煊突然察觉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

风,从哪里来的?

窗户在自己进来时是关闭的,竹官两人进来也从未靠近过窗边。可风不从窗户吹进来,是从哪里?细思之下,程煊又想到自己怎么可能在窗户关闭的情况下听到远处街道上落叶的声音?!自己的眼睛的确敏锐,可耳朵又不是,他怎么可能听见这般细微至极的声响!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窗户被人打开了!

程煊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他迟疑了片刻,然后便将柜门悄悄撑开一道缝隙。

从缝隙里,他赫然看见一道诡异的人形虚影正在站竹官床边,伸手朝她的胸口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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