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正式命名(1 / 2)
“老大叫郑苍云,老二叫郑苍仑。”
郑汝南说了给两个孙子起的大名,问两个人的意见。
秦胡氏与郑冯氏都不识字。
郑汝南试图用简单的解释,说明深刻的寓意。
她俩虽然听了个云里雾里,不过也觉得“郑苍云”、“郑苍仑”,喊叫起来还是很响亮,很有劲的,也就不亦乐乎了。
郑冯氏一直把“仑”字当成“龙”来听,觉得跟她起的“小龙”差不离,挺高兴的。
郑汝南寄予第三代的內涵与外延,藏而不露,似有若无,别说是目不识丁的秦胡郑冯,一般程度的张王李赵也难懂。
郑冯氏看郑汝南迟迟想不好,曾提议说,“跃进、红旗、卫星、超英啥的,都挺好的。在现成的里面选两个不就行了。”
不识字,只是限制了获取间接知识。
但是直接的亲身感悟,总是比间接的经验知识,要真切得多。所以说,
没知识不等于没文化。
郑冯氏毕竟没有提议说,干脆就叫个郑大壮、郑二强算了。
郑冯氏的想法虽然简单直接,但也说明,她是知晓现实时代的,认为跟上这个节奏,总归没有错,而且有长远的意义。
其实,她提议的那些名字与解放、建国、和平、改平之类的一样,不但时代感很强,而且通俗易懂。
也不能说不好。
秦胡氏回到了秦桂花的屋里。
拿出两套准备好的服饰,帮着给大龙小龙穿戴。把郑汝南取的名字说了,秦桂花的反应平淡。不冷不热地说,
“叫啥都行。就一直叫大龙和小龙也好着呢!”
郑寅生和郑枝指从沟里挑水回来了。郑谦生把院子打扫干净了,端着一盆水,用手撩起洒到干土地上。
地上的湿印子横一绺竖一绺,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不均匀。
“看你洒的水,像画的符一样。去给没洒到的地方再洒上些。”
郑冯氏觉得郑谦生洒水浮皮潦草,指责并要求补漏。
郑汝南让小儿子叫郑寅生过去。
“爸,您叫我呢!有啥事情?”
郑汝南坐在上房中堂下面,靠墙放了一张个大方桌,左右两把背靠椅,墙上粘贴着一幅伟人半身像。
郑汝南给儿子说了,他给两个孙子取的名字。问儿子的看法。
“爸,好得很。您取个啥就叫啥。”
郑寅生对儿子的名字,也好像不是很在意。
“那就这样定了。大的一个叫苍云,小的一个叫苍仑。”
郑汝南正式确定了两个孙子的名字。
“赶你走之前,你去公社里给两个小孩子报上户口。”
郑汝南吩咐说。
“我知道了。明后天有空了就去报。”
郑寅生答应着。
“你把两个小孩子的名字,拿张纸写下来。”
郑汝南提醒郑寅生。
“不用。就四个字,还能记不住。记着呢。”
郑寅生初中肄业。其实已经上完了初三的课程。要不是闹饥荒,他是会读高中的。对这四个字的写法和意思是知晓的。
郑汝南还是不放心。很坚持地强调,一定要写下来。
“还是写下来的好。事情一多,过几天说不准就忘记了。”
“嗯……,这……”
郑寅生心想,是自己儿子的名字啊,怎么会忘记呢。
郑汝南见儿子还是不想写到纸上。就进一步给他说写下来的必要性。
“如果不写到纸上。去了后,你口头给公社文书说,他有可能就写错了。”
郑寅生不太认同郑汝南的说法。
“公社文书念过书,是有文化的人,怎么会写错那几个字呢?那几个字既不是难写的字,也不是没见过的生僻字。”
郑汝南见郑寅生还是不理解。接着给他讲厉害关系。
“诶呀,你咋不明白!到公社里办事情的人很多。打结婚证的,办离婚的,报户口、转户口啥的,都是文书一个人办理。”
“他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仔仔细细,听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不是他的亲戚朋友同学啥的,人家又不认识你,没有耐心,听你啰哩啰嗦。”
“你去公社里,排上半天队,才能见到文书。”
“你说给娃娃报户口,叫郑苍云、郑苍仑。他有可能就直接写成了郑仓云、郑仓龙。连问都不问你一声。”
“该不会吧!”
郑寅生有些不那么自信了。
“你要是懒得写了,我给你写好两个娃娃的名字,你拿上去公社里报户口。”
说着,郑汝南拿出开中药方子的纸张,揭开他宝贝砚台的盖子,磨了几下墨。用小楷毛笔书写郑苍云、郑苍仑。
郑寅生也就没有再说啥,看着父亲写毛笔字。
郑汝南念过私塾,从小练习毛笔字。后来,学中医开方子,长期用毛笔,练就了一笔漂亮的蝇头小楷字。
唰唰唰!郑汝南几笔就写好了。把手掌一样大的纸条,交给了郑寅生。
郑寅生看着纸上的毛笔字迹。郑苍云、郑苍仑六个小楷字,十分娟秀俊美。
郑寅生想要开口称赞,一犹豫还是忍住了。
郑寅生小时候也练习过毛笔字,但总是心急,没有耐心。让他一笔一划地练,写不了三个字,屁股上就像长了刺一样。
郑寅生因为写不好毛笔字的原因,没有少挨郑汝南的打。对待毛笔字有种复杂的态度。自己不爱写,却喜欢看好的字。
郑寅生最怕郑汝南提到毛笔字。
他刚要转身离开。果不其然,郑汝南开口说话了。
“你还是要把毛笔捡起来,经常练一练。工作单位上,有时候要写一个标语、告示了,你还能帮上点忙。”
“知道了!有机会了,我试着练习。”
郑寅生应付性地回答着。
“你的水笔字写的很好,只要多练习,毛笔也应该能写好的。”
郑汝南说着话,清洗了毛笔,很小心地擦试砚台。
这块砚台叫洮砚,是四大名砚之一。形状大致上椭圆,不大,像一个中等个的冬瓜。墨绿色,面上有一些金黄色斑点。
郑汝南给他们讲过,砚台上的金黄色斑点,叫黄膘。好的洮砚,不仅有很多黄膘,而且构成的图案也很漂亮。
这块洮砚,不敢说是最好的,但也是很上乘的佳品之作。
洮砚的石料出自洮河的上游,藏族地区,经过千百年来不断开采,好料越来越少了。制作洮砚是一门艺术。
做成一块好洮砚,不但要有好的石料,独具匠心的雕琢也非常重要。
郑汝南把这块洮砚当做宝贝,非常珍爱。都是自己亲手擦洗,不让郑冯氏碰一下,唯恐一不小心砸坏了。
这块洮砚的来历是这样的。
六年前,郑汝南作为几十万民工之一,前往洮河源头,会战大型引水工程渠首建设时,从一个藏民老者手里买来的。
当时,那个藏族老人背着几块洮砚,到民工住的地方来了好几趟。
民工中会写毛笔字的人不多,懂得砚台的人更是少而又少。老人转了几天都没有买掉一块。
郑汝南看见了买洮砚的老人,很有兴趣地与其攀谈。在几块洮砚中,郑汝南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块。
藏族老者终于遇见了识货的人,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很仔细地讲这块洮砚,怎么得到的石料,又如何精心打磨雕琢的。
郑汝南对这块洮砚爱不释手,与老者商量好了价钱。那时候极端困难,身上没有多少钱,向工友们也没有借到几个。
眼看着就要失之交臂。郑汝南心有不甘。想着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忽然,发觉老者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的手。原来是对那杆旱烟瓶感兴趣。
这个烟杆是郑家祖传老物件。
黄铜做的烟斗,被手指抓磨得铮光发亮。白玉做的烟杆,雕刻着好看的花纹。镶嵌的酒红色玛瑙,近一寸长。
整体长约一尺有余。一眼看上去,黄白红三色,非常醒目,也很协调。抽烟的工友们都说这是个好东西。
郑汝南整天随身携带,不抽旱烟时,就别在裤腰带上。晚上就放在枕头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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