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 2)

胡蝶从生下来,就没到遇这么大的房子。一路上看这看那,什么都新鲜。

结果弄得江凉鼻子红红的心疼道:「小蝶儿,你从小就受苦,真可怜!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吃苦受累!」

一番深情表白的话,要是让那些个少男少女听了,一定兴奋到晕死过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是从江凉嘴里出来的而胡蝶并不知道江凉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又完全沉浸在对大房子的无尽赞赏中,随意地答应过去,根本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可他远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么随随便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下下,就自己把自己从采花门给踢出去了!

那些光大门楣的热血幻想,日后也因为此刻这么随随便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下下,成为了永远的幻想,夭折在江凉没有人道、令人不齿的纠缠里。

所谓家人的感觉,胡蝶早已没有什么印象。

此刻兄到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看,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得伸手拽住了江凉的袖子。

江凉见他如此依赖自己,心里高兴得很。拉过他大大方方坐下,也不介轺,只殷勤地夹菜给他吃。

一桌子男女老少,动也不动就这么看著二人的亲热举动。所有的视线,统统落在可怜的胡蝶身上,弄得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从生下来,胡蝶还从没有哪顿饭吃得像现在这样难过!

尤其桌首那老女人的视线,简直像是传说的神眼,能穿透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肉体。啊,好可怕!这就是师父说的用眼神强暴人么!胡蝶本能地缩了缩身体。

突然,身旁的江凉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冷冷道:「你们要是不想吃饭就统统回屋去!」

一语刚落,桌上男女老少迅速端碗执筷,动作整齐,仿佛专门训练出来的一样!

饭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江凉劝胡蝶吃饭的轻声软语。

除非是块木头,否则任谁都能感觉到空气中飘着目光,一星一点若有若无,飘飘荡荡来去无踪,但最终目的地都在胡蝶身上。

江凉再次啪的一声摔筷子,冷冷道:「说话!」

半次呼吸的时间之后,饭厅里突然热闹起来,男女老少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吃没吃相,喝没喝相。

为首的那个老太爷,站在椅子上去挑那根最长的面条,旁边还有啦啦队连声叫着不要断了不要断了!

胡蝶简直想哭了,这就是家人么?这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饭么?好可怕!感谢老天让我做孤儿!

江凉看看他,第三次摔筷子。

一刹那间,连最最最角落里,江家唯一一只幸存下来的蟑螂小强,都吓得不敢动。

江凉板著脸:「你们想问什么,趁我心情好起紧问!」

你那是心情好么?众人一致的心声,悄悄在空中转圈,迅速在江凉的杀人眼光中逃逸。

众人眼光投向桌首的老女人,老女人用目光和他们对决三次深呼吸的时间,最终落败。只好讪讪笑道:「江凉啊,你身边那位,呃,美人儿,你还没介绍呐,呃,大娘想着……呃……」

江凉看她一眼,老女人立刻收声。

「小蝶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各位娘,那是爹,这是各位大哥大嫂。」

他伸手一指一大片,胡蝶根本弄不清楚谁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打招呼,只知道桌首那一男一女是他爹和他大娘。

「这是胡蝶。」江凉亲亲热热搂著胡蝶的肩,冲他温柔一笑。说实话,江凉长得实在不赖。英眉柳目,挺鼻红唇,尤其那个下巴,瘦削却不刻板,弯遇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这么一笑起来,满面细软的温柔,驱散浑身寒气。胡蝶一时间有点脑子不够用,呆呆的都没注意到,那一桌子人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

老太爷还保持著站在椅子上挑面条的英勇身姿,只是那下巴要掉到桌面上了。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江凉觉得这一笑笑得脸都要僵了,久到胡蝶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成了视线的焦点,才听到有人呼出一口气,轻声说:「啊,蝴蝶啊,传说中的蝴蝶啊……」

胡蝶抬头看过去,是一个身板儿很挺很挺的青年,脸上有一圈青青的络腮胡印,正拿一种很崇拜很崇拜的眼光看著自己。

江凉他大娘忽然同:「你是现任蝴蝶吧?」

胡蝶点点头。

江凉他大娘忽然结巴起来:「那、那个,老、老蝴蝶你认识吧?」

胡蝶乖乖回答:「是我师父!」

江凉他大娘一下热泪盈眶:「呜呜,我终于找到他了……他、他现在在哪?」

胡蝶看著紧张兮兮的大夫人,低声说:「师父已经过世了!」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他去世了!死了?!」

胡蝶被吓了一大跳:「是、是啊……」

江凉也皱起了眉头:「死了?小蝶儿,你怎么不早说!」

胡蝶立刻觉得冤枉,你又没问过我!

只有老太爷突然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蹦著:「哈哈……他死了他死了,我的情敌没有了!」

再看他的夫人们,江凉的各位娘,一个个神情凄楚,咬着小手娟抽抽噎噎。

而他的兄子们,除了江凉,一个个面上都是苦恼之色。

江凉一脸看不下去的神情,拿起筷子又摔了下去,喝道:「还吃不吃饭了!」

声音一落,桌上众人的面部肌肉瞬间纷纷回归正常,神情自若地继续吃吃喝喝。

现场十分诡异,一滴冷汗,从胡蝶脑门子上滴落。

只有江凉他爹好像有点兴奋过了头,收不回来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著胡蝶。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问:「小蝶兄乖,你师父真的死了么?」

胡蝶还没做声,江凉的声音就傅了遇来:「爹,这个月扣你十个金豆子!」

老太爷脸一下子垮了:「乖么凉,我错了,我不问了,你不要扣我零花钱好不

好?」

江凉似笑非笑瞅他一眼,又温温柔柔看了看胡蝶。

老太爷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乖么凉,我明天就给你们成亲好不好?」

假如世上真有一种声音类似五雷轰顶天打雷劈,那对于胡蝶来说,无疑出现于江老

太爷怯怯地嘴皮子一动,轻轻吐出「成亲」二字的时候。

简直就是点中了命门!

胡蝶惊恐万分地僵直身体瞪大眼睛,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采花门门规第一条:不得婚娶。

江凉看看他,一脸我了解的样子对他爹说:「爹你这句话我先记帐上,以后再找你

兑现。」

呼——胡蝶一阵脱力趴倒在饭桌上,被江凉不由分说抱了回去。

这就是与世隔绝十年的人单纯的表现,他若是真的不顾成亲,脚底抹油跑掉不就好了?虽然很有可能再被捉回来,可若是常人,怎么也不至与说都不会说了。

凉风有兴,弯月无情。瞌睡虫蠢蠢欲勤,小胡蝶呵欠连连。

子时已过……江凉,你不困么?胡蝶真想问问。

可是看到他那张脸,话到了嘴边又和着瞌睡咽下了肚。

江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似笑非笑,一会儿似怒非怒。

直觉告诉他,这些表情在五炷香的时间里,交替着轮番出现在江凉脸上,是件非常值得怀疑的事情,胡蝶绝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万一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又是裸身相拥……

哦,天哪……胡蝶面红耳赤,本来就稍高于常人的体温更高了。

不过,好像蛮舒服的说……江凉身上凉凉的,还光光的,好像气味也蛮好闻……

正胡乱幻想间,江凉忽然开了口:「小蝶儿,你热吗?」

「啊?不、不热!」胡蝶不好意思起来,张口结舌。

「可是你的脸很红啊!」

「那个……是、是练功的关系啦……」

江凉又是一脸我了解的样子点点头,「小蝶儿,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京城吗?那时你是个小乞丐。」

胡蝶以前从不觉得做乞丐有什么丢人的,还曾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帮的第一百零八代弟子而骄傲自豪过。可是现在住着这样豪华的房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却突然觉得非常难堪。

就好像身上长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跳蚤,突然被揪出来扔到太阳底下,任人参观一样,浑身比起痱子还难受。可是又不能否认,胡蝶只好局促地点了点头。

江凉笑得那叫一个温柔,跟朵花没啥区别:「那你还记得流萤小居吗?」

胡蝶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啊,那里夏天有很多萤火虫的。」江凉托着下巴,一脸幸福回味的神情:「那可是我们小时候相亲相爱的地方呢,你怎么能忘了呢?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六岁,我十岁,天天扮小夫妻过家家。」

胡蝶惊恐地看着一脸神往的江凉。

不会吧!难道他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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