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远古之光（2 / 2）

变态壹总是这么没礼貌，七月收起面板，心间温暖如初，记忆里好像是哥哥第一次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视屏另一方，壹瞬弹开一个面板，又点开了另一个，嘴角莫名一翘，“终于有他自己的想法了。”

酒馆，七月大方甩下一张面额五百元多特，“不用找了”，他急匆匆朝门口走去，差点与一道人影迎面撞上。

是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二八妙龄少女。

“七月哥哥，真的是你。”少女扑闪着一对美丽瞳孔喜滋滋道。

七月一怔之下已认出对方，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三莲。

故去的老城主九歌喜好在子女名字中加上一个数字，既不费心又好记。

七月道：“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找我有事？”

三莲嘴角簇起一道小酒窝，“你不常住城主府，见一面比城主哥哥还难，没事了，就是听说你回来了——”

七月打断了她，“我还有急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三莲追上来几步，“是不是城主哥哥又欺负你了，我妈说他是故意排挤你来着。”

七月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跨上一辆老式哈雷，“替我谢谢谢姨关心，被他欺负不止一两回了，习惯就好。”

“突突”两响，一溜青烟自车尾冒起，七月人与车瞬间窜起飞速驰远，在他心底，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一个姐姐，不知为何总是难以亲近起来，与利益无干。

少女望着那一道背影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三日后，一路风尘仆仆的七月将老式哈雷往路边随便一停，走进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门，门额匾上书写“霸刀门”三个遒劲大字。

外院中，大师兄扎木正拿着一把普通钢刀劈砍一尊合金傀儡，刀刃嵌进傀儡身躯两寸有余，拔不出来。

左边重力场擂台上，二师兄李谦和三师姐胡兰儿捉对厮杀，打得有来有往，四师兄孙笋捧着面板左右移动，记录二人战斗过程，嘴里不时飘着词。

“李师兄这招涉嫌袭胸。”

“师姐一记倒踹下档太阴损了。”

五师兄曹小六背负一只大石龟绕着大院满场跑圈。

七月一进门差点与六师姐彩珠迎面撞上，后者翻起一个白眼，“哟，师父的心肝尖失踪归来，快去抱一抱师父的大腿。”

孙笋接过一句，“师父腿太短，七月师弟得趴着抱。”

七月不理会二人的阴阳怪气，与扎木打过一声招呼，“大师兄。”

扎木点头“嗯”了一声，继续用力拔刀。

七月径奔后面小院。

古道夫带一副大墨镜，穿着花式大裤衩、大红短袖，手里舞动一沙锤一细棍，来回蹦跳在一排乐器间，四具等人高音响里播放着鬼哭狼嚎的震天摇滚和RAP的混合歌曲。

“啊啊啊，我要飞翔飞向天空哦哦——”

“站在此世界巅峰，成为时代最强的王者——”

“哦，啊哟，啊哟，你是王者，你是自己的王者，最强的王者——”

幸亏小院里已装置隔音设备，一点声音传不到外界。

七月不得不提高嗓音吼一嗓子，“师父，弟子回来了。”

六岁那一年，七月被无名堡主九歌带回城主府，短短住过一个月，便将他送来霸刀门，拜入古道夫门下。

无名堡自有一套修炼系统，九歌如此作为用意何在，当然无人敢于质疑。在七月不多的记忆里，当时唯有哥哥壹瞬愤怒伤心他的离去。

霸刀门弟子不多，加上七月，也才七人而已。

古道夫回过头来，半点不觉尴尬，“叫那么大声干啥，我耳朵又不聋。”

他随手拧动一个按键，顿还小院一片清静。

“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古道夫擦过一把汗，拿起一个紫色手壶啜了几口，又点燃一个西式弯烟斗。

“咦？要晋升白银了，这么快，不比我喝茶慢了，记得先别显露，不然你几位师兄师姐又要怨怪我偏心了。”

古道夫自顾自语，神色有几分复杂。

七月笑呵呵道：“名师出高徒，七月不能坠了师父的威名。”

古道夫面色转而柔和，都说小弟子与家中幺儿一般聪慧讨喜，不招人疼爱都难，谁说不是呢。

七月打开背包，率先取出三份礼盒，两只登喜鹿牌高档烟斗，一盒高档烟丝和一份精美礼茶。

古道夫难掩心头好，笑眯眯把玩着两只尚未开斗的新斗，“是抢银行了还是劫金库了？这么大手大脚——无功不受禄，为师有点不好意思哦。”

门口此时恰响起一道气呼呼的声音，“师父，你收受七师弟的贿赂，我要去告状！”

是六师姐彩珠的声音。

“去去去，这是你七师弟的一片孝心，我正犹豫着呢。”古道夫快速将一对烟斗塞入裤兜，身体挡在烟丝和茶盒前。

七月笑道：“师姐，也有你一份哦。”

门外已不见回应。

七月取出七支“远古之光”，一一摆列开来。“一人一支，师父您也有一份。”

古道夫笑意缓缓收敛，“是你那位城主博士哥哥的意思？”

七月不觉有异，道：“与他无干，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

古道夫看向他，“七月，你不觉得这份礼有点过重了吗？”

苍山市是小城市，霸刀门是小门派，不代表消息闭塞，连最近最为火爆的“远古之光”都不知道。

古道夫是知晓七月真正身份的。

“重？哪里重了？”七月察觉到师父脸色有变，记起腹部挨过的那一刀，“要不是——不提了，师父，保密原则您懂的，弟子只能说这玩意出世有我一份功劳。”

古道夫面间闪过一丝异样，“既如此，你那几位同门，我不代表他们做主，他们愿收就收下。”

七月道：“一切听凭师父安排。”

古道夫满意点头，又拿出两个新斗慢慢品玩，不忘朝外吼一句摇滚嗓，“六会计，今晚加餐。”

六会计是六弟子彩珠的绰号，负责管理门派一应经费。

“还说不偏心，心都偏到嗓子眼了。”

六师姐彩珠的声音再次响起。

晚上加餐菜是一道全烤山猪，七月只管埋头苦干。

四师兄孙笋疑惑道：“六会计，这不像你一贯扣搜作风，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也像师父一样甚为思念小师弟？”

彩珠丢过去一块猪蹄，“堵住你这张臭嘴。”

七月抬起头来，满嘴肉含糊道：“师姐疼爱师弟，天经地义嘛。”

彩珠夹起一块肥腻五花肉放他碗里，“算你会说话，不枉费师姐一番心意。”

话完，一对杏眼亮闪闪盯住七月。

七月知道献宝的时候到了，取出“远古之光”，道明师父古道夫的意思。

彩珠早早捧起一支左看右看，满眼多特飞舞。

四师兄孙笋拿过一支收入怀内，贱笑道：“六会计这笔生意一本万利，蚂蚁换大象，我四精明自愧不如。”

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各取过一支，唯独大师兄扎木与师父古道夫理由一致，这东西对他意义不大，无需浪费。

众人出奇一致，闭口不问东西来源。

彩珠哼哼道：“我原本一向认为小师弟抱师父的大腿，如今才发现弄反了，是吧，师父？”

“咳咳。”古道夫被抓住了“小辫子”。

彩珠小人得志，诱导道：“七月，剩余的两支想出手吗？看在同门的份上，师姐抽佣15%，卖价比官方市场溢价20%不是问题，保证不留半点尾巴。”

七月一只眼看向古道夫，后者缓缓颔首，他这才道：“好的，我手头还剩五支麻烦师姐一并卖了。”

孙笋终于管不住嘴巴，“啊啊，莫不是你是那位疯狂博士的私生子？”

七月翻起一记白眼，“师兄想象力太丰富了。”

大师兄扎木道：“七月，财不露白，自古至理。我观你气场离白银已不远，这笔钱不如用来升级武器。”

“圆光斩”是七月晋升青铜时，他所送出，那一把十字架武器是师父古道夫赠送的一把仿品。

然而几位同门关注重点只落在“白银”二字上面，不过月余不见，小师弟的等级已蹭蹭追上来了。

六位同门中，大师兄扎木修为不明，二师兄李谦、三师姐胡兰儿同属黄金，其余三人皆属白银阵营。

问题在于七月今年才十七岁。

当下世界属于后文明时代，这是一个奇怪的时代，人类、变异者、智能机器，还有其他种族共存，修炼体系繁杂，非一而终。有追求人体潜力极致开发者，借助污染力量寻求基因突变的，探求血脉传承希冀返祖之力的，修炼拟自然术超能一脉的，五花八门，门派同样繁杂，既有古老世家，也有现代流派。

但万变不离其宗，放眼过去一味追求高修为，当下则在战力值三字。

青铜级战力值约莫在500左右，白银级1000，如此每提升一级，战力值翻倍。

检验之法也不复杂，各门各派和官方皆配有晋级考核傀儡，赢过傀儡，则获得该傀儡等级。据说，更高等级另有说法。

七月十五岁晋级青铜，才过去两年时间，即将晋升白银，修炼速度已然不慢，虽比不得一小撮天纵之才，也可算得佼佼者。

彩珠噘起小嘴，“要我说，七月是师父的私生子才是，肯定偷偷给小师弟开小灶了。”

古道夫忍无可忍，弹指一个凿栗飞过去。

三师姐胡兰儿笑道：“我看是你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七月了，心理不平衡。”

彩珠被戳中小心思，笑眯眯看向七月，道：“七月，吃完饭陪师姐练练手，一个月不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大师兄说的那么厉害。”

七月又不傻，这是要抓住最后虐他的机会了，摆手道：“我还有要事，嘿嘿，不急一时。”

“没劲。”彩珠撇嘴道。

七月已追上古道夫，问道：“师父，听说过青溪小栖山？”

古道夫稍作寻思，道：“问问你二师兄去，他对这些地理堪舆有些研究。问这个有事？”

七月道：“家里给我的任务只完成一半。”

古道夫就不再追问。

按照七月自己的臆测，再回一趟上古巫界，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如果将来等级够了，却是两说。否则不说遇上重黎少主那般人物，即便黑袍祭司柏舟也非他可以单独对付，全身而退。

雕塑灵异女子最后言道让他有机会走一趟青溪小栖山，是一道关于“沧海之泪”下落的明示，七月自忖既然不能返古，不如尝试在当下世界寻找一番，这种地方大概率会成为某种历史遗迹、考古点或风景区之类。

走进二师兄李谦的房间，七月直接说明来意。

李谦打开面板，输入某个兴趣爱好群专属账号，资料库内搜寻一番，竟然毫无结果。

“青溪？小栖山？会不会名字早已变更？”

他走入屋内后进，转眼抱出两本比词典厚过两三倍的泛黄老书。

“拼音搜索法，你帮着一起找找。”

二人在蝇头小字的字海里如大海捞针，又将“山”字部、“溪”字部和“水”字部单独找寻一番，直到后半夜依旧不得结果。

李谦摸耳挠腮，解释道：“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要寻找的地方早早消失在历史长河，被人所遗忘。要么名字更改变化太大，当然不排除第三种可能，它不存在于无名堡统辖区及附近区域。”

他随即皱眉，自己摇头道：“也不对啊，我的群内资料库基本覆盖了八大城堡区——还有个法子，我在群里求助，这需要支付一笔费用。”

七月道：“照师兄的意思办。”

他现在怀揣巨款，咨询费这种小钱实在不值一提。

李谦当即将信息发进群内，悬赏金额五万多特。

半小时后终于得到回应，是一个昵称“披着坎肩抽雪茄的女人”的账号，对方还价十万多特，理由是她必须偷偷翻看她爷爷的藏书，一旦被发现有禁闭的风险。

同时叮嘱“骑大象的白马王子”——李谦师兄的昵称好豪放——在线等待，今晚她正好有机会。

这一等直到师兄弟二人将能聊的话题全部聊过一遍、尬坐至天色微亮时分，雪茄女人终于有了回应。

“人间曾有白石郎，青溪泛舟采菱叶，不持作歌乐，持此解愁思。郎艳郎艳，世无其二，是人亦是神。”

师兄李谦回了个大大的问号。

“按我爷爷那一部老掉牙的骨片书记载，远古后期人间曾出现一位人神，自号白石郎，时人只知其来自小栖山，山下有一溪流过，便名青溪。后世少有记载，直至软宋一代，又被人从上古尘埃里扒拉出来，在那一带建了一座白石郎庙供奉香火。”

“交钱吧，这是我的通联账号XXXX。”

“大象王子，寻这古董地儿想干啥？”

见七月已经在面板上搜索出白石郎庙信息，李谦爽快转过去十万多特，编了个借口，“谢谢，我有个表弟准备写一篇关于上古神祇证伪辨的论文！”

“有趣的题材。”雪茄女人加发一个补觉表情符。

网页信息显示，白石郎庙位于洱海市云荡县望神山，望神山大约是小栖山改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