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我从杭州失踪,到长沙已100多天。我想跟杭州博兴图文的人联系,想跟皮家人联系,却又怕他们知道自己在长沙,我心里很矛盾。想起邹阿姨,给她打电话,邹阿姨已离开兄弟食堂,在开福区一家洗衣粉厂上班,那天傍晚下班后,我到洗衣粉厂去找邹阿姨,她带我到洗衣粉厂的员工宿舍。邹阿姨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我想去网吧上网查找相关媒体、法律部门寻求帮助,邹阿姨也跟着我到网吧,母爱的慈悲,温暖着流浪少年的心灵。

2005年11月的一天傍晚下班后,我走进雨花区王公塘派出所,民警们问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我是来干嘛的。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来干嘛的,来自首的?我又没违法犯罪;来报案的?也不对。我无奈的走出派出所,在大门口望了一会儿满天星空,又走回巨星公司。快到年底的时候,我因上班时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被宋姐辞退,结清工资发了900多元。我给邹阿姨打电话,邹阿姨已回宁乡老家。冬夜里刮着刺骨的寒风,我茫然的走在长沙人民路,但还好那时的我身上还有一些钱,不至于挨饿受冻。我在曙光路一家湘菜馆求职成功,员工宿舍在6楼。下午休息时,我站在楼顶,望着天空中一群自由飞翔的小鸟,羡慕不已。

我到网吧上网,登陆QQ,忍不住给杭州博兴图文广告公司发消息,说自己在长沙,但没说为何事到长沙。听同事说,8月初,图文店老板昌国超发现我离奇失踪后,就联系了皮家人,皮大姐找他闹不休,昌国超把我留在宿舍没带走的衣服、鞋子、被子都扔了......他们都以为我肯定是在哪遇害了。得知我在长沙的消息,昌国超立刻联系皮大姐,对她说“你弟弟在湖南长沙呢!他还活着!”

远在杭州的皮大姐上网和我视频聊天,那一刻,我泪如雨下,皮大姐也热泪盈眶。第二天,我到长沙火车站排队买票。2005年腊月二十六下午,我坐上长沙开往杭州的列车,那是我第一次离开长沙。

回到杭州后,皮大姐让我跟她和皮大姐夫一起回河南老家过年,我宁愿留在杭州独自过年。

皮大姐说,老家的邻居刘四哥四嫂在萧山,我可以到萧山去跟他们一起过年。后来我就坐公交车到萧山,跟刘四哥四嫂一起过了除夕,次日上午,我就回杭州城区了。2006年大年初一,我坐公交328路到杭州下沙高教园区下车,走到浙江传媒学院,在门卫室值班的美女保安黄知知看到我。她惊讶的问:嗨,小皮,好久不见,你这两年都去哪了啊?过得还好吗?

“嗯,知知,我才从长沙回来没几天,怎么你过年也没回家吗?”

“是啊,我今年在这里值班。对了,你看到小四了吗?”

“她还在这学院门卫当保安吗?”

“是啊,今年她和刘磊也都没回家,现在在计量学院那儿。”

“噢,我去看一下他们”。

我走到计量学院,找到小四和刘磊。小四和刘磊带我到计量学院大学生宿舍楼一层,打开门让我进到房间聊了一会儿天,他们要去上班了,我又坐公交车回到杭州城区。

2006年春节过后,我没到新塘路志云标识去上班,他宁愿自己去别处找工作,在凯旋路精度喷绘求职成功。有一天我忽然收到张程的消息,那天下班后,我骑车到新塘路去见故人,张程跟刘晓丽又和好了,金玉良缘,久别重逢,我们三个在小饭店里聚餐叙旧。

精度喷绘主要是以加工为主,有十台印刷设备,12小时两班倒。每天早上会有若干名后期员工骑着电动车去送货。7月份的一天上午,我送完货,回公司途中,在秋涛路富春江路口被一辆吉利轿车撞到,电动车前胎车圈被撞得严重变形,但我毫发未伤。司机和我协商150元私了,我也没讹他。拿着那150元,我自己推着车子,到电动车维修的地方,然后坐公交车到医院去检查身体,花了100,回到秋涛路,付修车费50元。回到公司,那次交通事故没算工伤,甚至去医院检查、修车的全部费用都是我自行承担。

9月的一天夜晚下了班,我骑着公司的自行车去上网,把车子锁在网吧门口,半夜回宿舍休息时,才发现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已被偷。第二天上班,公司主管文师傅带我到庆春立交桥下卖自行车的地方,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赔偿给公司,350元全部由我当场付清。十一国庆后,我从精度喷绘离职,搬出宿舍,到张程和刘晓丽同居的出租屋暂住,那房子很小,不足20平,而且没有床,两男一女就躺在地上垫着的泡沫板子上,一起看电视。

11月初,我在新塘路速美广告求职成功,员工宿舍就在公司旁边。速美公司的工作时间是上24小时,休24小时。下半夜最难熬,困得不行,还要继续拼命干活。到天亮快下班时,我不小心割伤了左手食指,到HZ市红会医院缝了7针。一周后伤口愈合,拆了线的那天夜晚,有个网名叫“枫叶情缘”的湖南女孩加我QQ。我忙着干活,也没顾得和她聊天。“抱歉啊,妹子,我现在在上夜班,有点忙,先不聊了,下班后再好好聊啊”。

早上下班后,我用同事的电脑上网登录QQ,“枫叶情缘”不在线。我看到她的QQ个性签名:“当秋天撒下最后一把枫叶,正是我要离开的时候,看着收拾好的行李,想起远方的你,心里竟然有一股幸福的感觉。就在那个时候,地上的枫叶,霎那间,随风飘远”。

“枫叶情缘”上线了,要跟我视频聊天,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好清纯的妹子,挺养眼。我这边同事的电脑没装摄像头,女孩看不见我,也没马上关了视频,而是和我聊得很开心,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女孩名叫“刘燕””,在CS市开福区马栏山镇的“西湖楼”酒店上班,“枫叶情缘”是她的网名。圣诞节前夕,我到超市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熊公仔,快递寄给刘燕。那时我没手机,就把速美公司的座机电话号码告诉了刘燕。

冬至那天,刘燕到了杭州。还没认识我的时候,刘燕就有一个聊得投缘的男网友(张建)也在杭州,是张建到长沙把她接过来的。我正在宿舍休息,女同事江琴在宿舍楼下把我喊醒,叫我赶快下楼到公司接电话,是一个女孩子打来的。我穿衣下楼跑到公司,刘燕在电话里对我说她到杭州了,和张建一起在萧山,我很高兴,刘燕约我到萧山见面。我在公司对面的手机店买了一部海尔的二手彩屏手机。

第二天早晨,杭州下着大雨,我去萧山的路上,雨一直下。到了萧山,雨过天晴,我和刘燕在一座桥上见了面。刘燕已和张建在萧山租房同居,她之所以约我见面,只是想把我当好朋友或哥哥。我当然不服,要跟张建展开公平竞争。因此我也在杭州城郊租了房子。张建是一位发型师助理,从来不给刘燕买任何东西,也不带她出去玩,却不知怎么赢得刘燕的芳心,论外表也不是很帅,身高一米六多点。刘燕说张建的长相酷似她的偶像林俊杰,但其实只是发型像而已。张建去上班,刘燕就独自一人待在出租屋里,无聊地看着电视,饿了就泡一桶方便面。尽管如此,她还是死心塌地的跟张建在一起。当我发现自己不是刘燕的菜,也就不再动非分之想,我愿意换一种方式,就是以友情和亲情的名义,住进刘燕的心里。

我用公司的写真机打印了几张山水风景画,想给刘燕送去,帮她贴在房间里的墙上。那天早晨下班后,我坐公交车到萧山,张建去上班了,刘燕正在洗衣服。看见我到来,她喜出望外的把衣服挂在走廊晾好,我也把墙上的壁纸贴好,然后带刘燕到楼下的小饭馆点了几盘她爱吃的菜。饭后回到房间,刘燕开心的躺在床上,微笑着闭上双眼,我坐在床边......却没进一步发展,并非我不爱女色,也不是怕张建回来看见,只是因为,我已把刘燕当成了亲妹妹。

刘燕说:也许上辈子,我欠张建太多,所以这辈子,我才爱他更多。

我说:上天让我们遇到每个人都是有道理的,有的人让你伤心,有的人为你快乐,但往往只有陪你一起到最后的人,才会让你感到真正的幸福。

我带刘燕逛西湖,雷峰塔前举目仰望,苏堤断桥雨中漫步。我在湖滨路商场给刘燕买了一件羽绒服,刘燕很喜欢。店员导购都以为我们是情侣,看似鲜花插在牛粪上,其实彼此都清楚,不会有结果,却义无反顾。买了羽绒服,又到电器城买一台MP3,然后到新塘路中讯网吧上网,下载流行歌曲,刘燕坐在身边,那一刻是幸福,但不是永恒。

我想带刘燕到凌志字牌,彼此已达成默契:表面配合演情侣,让皮大姐和养父母家人相信自己有女朋友了而已。到了凌志厂里,刘燕坐着椅子,我站在身后拥她入怀,让皮大姐夫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亲密的合影,用写真机打印出来。快过年了,我让皮大姐夫回河南老家时把照片带回去,给养父母和邻居们看,我没打算回老家,刘燕已答应和我一起在杭州过年。

在凌志厂里吃过晚饭后,刘燕跟着我一起离开,走在艮山东路。刘燕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扭了脚,也不让我背,刘燕说:在你大姐夫那儿,我只是在配合你演戏,现在走出来了就不能再暧昧,不然我就对不起张建。那晚,到萧山的公交车都已经停运,刘燕宁肯搭出租车也要回萧山,我就送她回去。刘燕说:你别去了,到了那儿你住哪?

我说:我到网吧去上通宵。

刘燕说:如果张建吃醋,你们打起来怎么办?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呢?

我说:这么晚了,我怕你在路上不安全。

刘燕微微一笑说:那好吧。

到了萧山,夜色已晚,张建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头顶不是繁星点点,而是绿油油一片。

刘燕看着我说:哥,别去网吧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张建说:什么?刘燕,你在开玩笑吗?

刘燕说:“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我只是想让哥哥好好休息,他明天还要上班。”

张建说:“那他可以去住旅馆啊!”

刘燕说:哥哥已为我花了很多钱,又把我送回你身边,你还让他去住旅馆啊?

张建说:可是,自己床边怎么能容得别的男人安睡?我不同意!

刘燕拉起行李箱就走,我和张建追到楼下。张建害怕失去刘燕,就勉强同意了。两男一女,穿着衣服睡在一张床上。被子很暖很厚。我独自睡在床这头,望着窗外。张建和刘燕睡在床那头,说着情话。刘燕忽然开灯坐起来,看到我睁着眼没睡,刘燕柔情万种的说,哥,快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夜深了,张建打起了呼噜,刘燕也睡着了。我起身悄悄穿上鞋子,轻轻关上房门,到网吧去上通宵。我拿着MP3,在网吧又下载了一些好听的歌,到后半夜,困得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天亮后,刘燕到网吧把我叫醒,我匆忙去坐公交车回杭州上班。

本来说好的一起在杭州过年,可是腊月二十七那天,刘燕的姐姐打来电话叫她回湖南老家。刘家在湖南娄底一个小山村,父亲因病早逝,母亲健在。刘燕姊妹6个,异父同母,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刘燕收拾行李箱,和我一起到了杭州,在火车站附近的网吧上网。夜晚11点,张建发来视频,哭着问刘燕为何不辞而别。刘燕说:你别再哭了,你再哭我就下线,让你从此永远也见不着我。张建不敢再哭,他问:你们在哪上网?我马上过来。

一小时后,张建打车赶到杭州火车站,在网吧找到我和刘燕,一起到饭店吃过夜宵,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建华村,我在那里租的房子。到了建华村下车,我却想不起自己住在哪栋楼。在那江南的雨夜,我当着张建的面,拍了拍刘燕的肩,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再去找找看。

张建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我在建华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住的地方,又回去找刘燕,她和张建都还在。只是雨一直下,气氛很不融洽,彼此沉默无言。我带路走在前,刘燕和张建跟在后边。到了一座小院门前,我拿着钥匙正在开门,张建忽然冒出一句话:皮皮,请你对刘燕尊重点,她是我女朋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我没搭理他,开了门,让刘燕进去,张建也跟着进去。

我在建华村租的房间,比张建在萧山租的大点儿,有阳台,还有独立卫生间。床也很大,只是被子太薄了。床上有俩枕头,是我在建华村找房租那天,刘燕跟我一起在楼下小店挑选的。

这一夜,三人又要睡一床。张建的意见是他睡中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我和刘燕隔开。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的理由是:这床两边都不靠墙,你让她睡边上,等半夜你睡得跟猪一样,把她挤到地上会着凉,你可以不相信我不是色狼,但请勿猜疑那么爱你的好姑娘!绝不可以因为你心有防备就让她委屈!这是我的地盘该我作主了,你爱睡不睡,如果你一定要睡中间,那么我把门打开,请你出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刘燕往床上一坐,笑着说:行了,你俩都别争了,我才不睡边上呢!说着就脱了羽绒服,钻进被窝。这一夜,三人睡在同一头,刘燕在中间,我和张建一左一右,不知不觉都睡着了。夜半醒来我发现,张建果然睡的像猪一样,弓腰后背对着刘燕,没再抱着她入眠。刘燕侧身靠着我的肩,均匀的呼吸,睡得好香甜。天亮后,张建回萧山上班,我送他到公交车站。

当初是张建到长沙把刘燕接来的,他却没勇气跟刘燕一起回湖南老家过年,他不敢见刘燕的家人。张建说:如果我到了刘燕家,她的老爸一定会把我痛打一顿再赶出来的”。我心想:莫非这货不知道刘爸爸已不在人世间?可能刘燕从没跟张建讲过家里的情况。

我和刘燕在杭州东站一起坐上开往湖南娄底的火车。2007年的1月末,农历除夕前夕,第二次离开杭州,那年我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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