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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慢吞吞的从床底蹭出来, 灰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
“刚才那种情况, 我若是阻拦凌昼,反会令他起疑。”她冷眼盯着虞念,声音轻飘飘的,“既然他要杀你,那就留在这里如何,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姜月霜是想让她一直住在床底下是吗。
若是是为了躲避那些来行刺她的人,倒还真的不必。
虞念轻笑了声,转身就将包背好了。
“想要杀我,起码要达到凌昼的程度。”她拾起一旁的断剑,声音低似不存在,“你也不行,姜月霜。”
说完这句话,虞念收剑入鞘,从窗口翻了下去。
姜月霜往前跟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次接触下来,你倒是比之前更让人感兴趣了。”姜月霜半敛瞳眸,唇边划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心中默念出那个名字来。
与姜月霜分开后,虞念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古庙。
微弱的烛光下,她铺开那张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凌昼和陆引鹤的领地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不能去。
最好挑一个好躲藏且那两位不会去的地方。
她的指尖轻轻擦过纸面,忽然间停在某处。
决定了,就去这里。
爱好和平的小镇!
很好,可以睡觉了。
虞念满意的闭上眼,惬意的躺进稻草堆里,手里紧紧握着那柄断剑。
晚风轻轻吹过她身畔,将她送进了梦乡。
在梦中,她遇见了陆引鹤。
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的场景,是他和她之间的初遇。
两年前,虞念和姜月霜还是彼此的朋友,经常见面抚琴、下棋、读书、作画、上街。
神女和巫女的搭配,曾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们,认为她们迟早会找到各自的对立面去。
陆引鹤的真实想法,虞念并不知晓。
在两年前,他就已是姜月霜身边貌美忠诚的将军。
但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看她的眼中就带着敌意。
他斜睨过她一眼,径直来到姜月霜的面前,只与姜月霜一人说话。
全当她不存在。
那时虞念是有些泄气的。
凌昼给虞念的人设就是不露锋芒的温柔白莲花,她智商在线,武力值却被压进尘埃中。
若说姜月霜是那冷艳的红日,虞念就是拼命燃烧后坠落的陨石。
她的神女光环,只体现在留在凌昼身边的时间。
而变成个体的她,却是无意义的。
她变成了一个表面化和刻版化的神女,却很难深入人心。
这样的她,并不足以让历经磨难的陆引鹤看见。
孤冷的月挂在空中,虞念躲在巨大的树后,远远的看了陆引鹤一眼。
站在风中的少年身姿挺拔,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手持银剑搭在臂旁,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气息。
只是立身在远处望着他,她都无法忽视自己内心中的恐惧。
陆引鹤看过来的那一刻,她躲开了。
少女单薄的倩影被留在了树的背面。
她背靠着大树,心跳紧在一处,叫她无法呼吸。
陆引鹤就那么离开了。
就算知道暗处中的人是她,他也不会走过来。
不过,在这两年时间里,他们倒是有不少见面的机会。
一切都没按照套路出牌。
姜月霜身为巫女,爱的不是太子凌昼,她需要的只是他的权力和地位。
而陆引鹤谁都不爱,对巫女姜月霜忠心,却看不顺眼神女虞念。
其他人和虞念发生交集,也都是因为需要神女,并非是针对她这个人。
虞念发自内心的觉得她这个神女实在是太惨了。
但事实证明,她的感慨来的还是太早了。
谁能想到婚礼在即的时候,一切发生了扭转,她变成了姜月霜。
非但凌昼要杀她,陆引鹤也要杀她。
好在她不知会求雨,还拥有毁灭之力。
若她能将之合理利用,假以时日,怕是就连陆引鹤都不是她的对手。
思及此,虞念忽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
可这个梦不仅断断续续的,还很漫长。
下一个梦境中,还是她和陆引鹤。
场景变成了两人第二次相遇的时间和地点。
看到活生生的陆引鹤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唇角向下一撇,这下半点兴趣都没了。
陆引鹤难不成是入股这个梦了吗。
为什么她总能见到他。
别的人都见不到,只剩下了他。
不等她制止,她的身体已经自己动了起来,跑到一棵树上坐好,朝着树下的人打招呼:“你就是沈离,对吗。”
这的的确确是他们那时的对白。
只不过,陆引鹤的回答没让任何人听见。
他站在那棵树下,瞬即拿出了剑挥舞起来。
一片落叶缓缓落下,被他削成了碎片。
若是刚才她靠近过去,下场可能同这落叶一样。
虞念心底咯噔一声,打算无声无息的走掉。
她步落无声,悄无声息混进夜色之中,恍然间,耳边传来树叶沙沙摇动的声音。
虞念扭头正欲一探究竟,只见一抹刀光闪过,刀尖直顶她喉咙。
“我是虞念,姜月霜的朋友,你不认得我吗?”她试探性的问他,正打算侧身逃离,陆引鹤的刀尖却紧追不舍的跟着她,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穿喉。
“你要杀我。”她眉头微皱,神色混在黑夜中看不清。
陆引鹤浅浅瞥了她一眼,目光微顿,利落收剑,厉声道:“离开姜月霜,你就可以活下来。”
“我没有离开她的理由。”她毫不惧怕的抬眸看着他,冷笑了声,“你在忌惮我,却不敢当面劝说姜月霜,只敢威胁我。沈将军就是这样得到将军之位的吗。”
被她这么一激怒,他嘴角下弯,指尖攥紧住剑柄。
虞念视线下落,凝在他那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
多好看的一只手。
可惜这只手是用来杀人的。
她沉思片刻,没能听到陆引鹤的回答。
那么她现在应该做什么?打诨?傻笑?还是偷袭?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耐心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他右臂快速拿刀一挥,刀就向白皙的脖颈砍去。
她轻盈旋身躲开,瞥见他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动着手腕,关节咔咔作响。
下一瞬,虞念伸手将剑推往陆引鹤的方向,又被他挪了回来。
利剑再次拦在颈上的那刻,她停住了步伐。
“你不能杀我。”她迎住他漠然目光,一字一句敲进风中,“姜月霜为何与我结交的缘由,想必你并不知晓。”
听到她的话,陆引鹤犹豫了一下,将刀轻轻抬开了一点,冷漠说道:“是什么。”
她双眼微眯,嘴角轻轻抽搐一下,一本正经的阐述道:“你去问姜月霜不就知道了。”
陆引鹤又不说话了。
她盯着他半晌,蓦地轻笑出声,而那笑中带着几分得意:“你怕了。”
见他不反驳,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下来。
“你怕我对姜月霜有用,也怕一次次的试探会让姜月霜对你失了信任,转而对我更加器重。”
“谁准你随意揣测我的想法。”
陆引鹤清越的声音融进她耳中,冰的似隆冬的寒雪。
虞念利用了他失神的短暂时刻,用手中木枝抵开他手中剑。
脂若凝雪的脖颈悠乎乎的划过刀尖,冷气顷刻上涌至她面颊。
她轻吐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自己一身装束,柔声道:“你杀不了我的,别白费力气了,陆引鹤。”
顷刻间,弥烟四溢,月影模糊。
陆引鹤的刀划过层层浓雾,一道白光刺了个空。
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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