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2 / 2)

小时候,她总被寄存在满是孩子的人山中,隐匿在里面也躲不过厄运。

一天黄昏,她翻过了墙,翻过了寄宿制学校的高墙与铁网,在无人注意时离开了监禁。言初顿时感到一阵自由,自出生以来的最大的自由,因为她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次反抗。

她跑到了对街的酒吧,定下一个包间,在悠扬的乐曲下畅快的喝了一次安赫的好酒,眼中模糊地看着墙上照映出来的自己的好几个人影,交错的走着、舞蹈着,歌颂着自己的生命。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一行人来到了门口,是三五个壮汉,顶着死鱼眼盯着自己,仿佛在警告,让她赶快让出房间来给他们。

这房间是她的空间,她不想让给他们。他们打开了门,一步步靠近言初,逼迫她,威胁她,一把推倒她,只是为了让她滚开。最前头的壮汉脸上两道痕迹交错在眉心,眼神凶悍,腰带上还别着一把手枪。言初看准了时机,右手放在背后拿起左边的酒瓶,朝右边抡圆一圈用尽全力砸向刀疤的脑袋,酒瓶碎裂飞溅在她眼里都很清楚。言初趁机拔出那把他要带上的手枪,朝天开一枪,震耳欲聋,我的手也颤抖着,那几个壮汉看见她拿枪对准了他们,就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和桌上完好无损的酒瓶,言初这才缓过神来。他们早就取笑着离开,留她一个站在门口,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罢了。

她不甘心的打开门,把手竟也掉了下来。她走到楼梯处,店长突然叫住她:“门你弄坏了,要赔钱!”

言初索性掏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一步步走向柜台,死死盯着店长粗糙的脸,嘶哑地一遍遍问他:“你想死吗?”

她逃跑了。在幻想过后,她逃离了酒吧,就像夜晚逃离学校一般,而现在即将天明。

她再次翻过高墙,却在落到地面时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噩梦,“铁面独裁者”,他是寄宿制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对学生而言,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他吊起来鞭打。

“你这个疯子!现在还敢翻墙逃出去了!就你这样的还配学圣书,还配学尢斯库拉的圣旨吗!?安赫交给你这样的后代迟早要完蛋!”他一拉绳子,言初就被吊起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象征死亡的鞭子朝自己疯狂地抽过来,鞭在校服上,里面逐渐皮开肉绽,校服都被染红。

“差不多得了,下手轻点。”喜欢收黑钱的校长在一边说风凉话,假意劝阻着这个变态的“独裁者”,那独裁者却说:“她就该打!我就是要把她挂在尢斯库拉神像前面打!好让C神解解气!”

言初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丑恶的嘴脸,但思考的能力很快就被痛苦所覆盖,挣扎都是徒劳,心中早已扭曲,失常地看着世界中的一切,荒谬的一切,毫无生气的一切。突然,玻璃窗上出现一点水渍,她清晰地看见了,是一滴雨水重重击打在玻璃上,随后便越下越大,是一场毫无征兆的特大暴雨,疯狂地灌溉着大地,像是流不尽的泪,伴随着她的哀嚎与惨叫,是电闪与雷鸣。

是C神与她一同哭泣了。看在C神面子上,独裁者终于颤抖地丢下鞭子,做在一旁,畏惧大雨。

“是C神在帮助我!C神,你看见我了?你不用哭泣了,他已经放下鞭子了!”

独裁者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用手扭过她的头让她看着窗外:“我是打累了才停的!不然迟早打死你!”她看着窗外晴空万里,那是人们都向往的晴日,她内心却感到无力与深深的绝望。

言初喜欢雨天,因为只有C神哭泣的日子,才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直到今天言初还期待着。

“那一天,为什么没有下雨!为什么不下雨啊!”一声声撕裂的是灵魂的怒吼,对她追求的质问。

“快醒醒!你怎么了?没事吧?”她看见文启担心地凑近,凑到她的脸旁这样问。她醒来后,文启告诉她:“在你睡着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在那个梦里,她穿过雨水的间隙与大雾所看见的,是摄氏·尢斯库拉紧闭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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