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打黄三6(2 / 2)

老杜一怔,红着脸上前一步,一把将那沓钱塞回了广胜的怀里:“你说这个我还真不愿意了,今晚算我的。”

“别跟我装,拿着吧,”广胜又给他扔了回去,“实话告诉你,这种场合我再也不会来了,过两天我就要上班去了。”

“上班关你来不来什么事儿?你不来我咋办?”老杜说得很是真诚,“这片儿连凯子他们都不好使呢。”

一提关凯,广胜的心里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皱起眉头,一把将电眼**子推给了朱胜利:“破鞋,你别跟我叨叨这些没用的,陈广胜从来没拿这个当回事儿!你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我不来不等于我死了。”老杜怏怏地退后一步:“别老是叫我的外号,老大不小的人了。”

广胜不耐烦了:“少你妈的跟我矫情!好像你成了什么大人物似的。”

老杜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名字不雅不是?你还是那个电话?”

广胜从桌子上摸起了手机:“换了。我打给你,你记着。”

记下广胜的手机号码,老杜吐个舌头,神情暧昧地退了出去。

广胜瞥一眼门口,仰起脖子干了一杯啤酒:“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跟个拉皮条的差不多。”

朱胜利眯着眼睛嘿嘿:“他本来就是个拉皮条的。哎,阿菊已经跟你好上了吧?我发现那个小妞儿看你的目光很特别。”

广胜推了他一把:“说哪儿去了?她就在我家楼下做生意,我怎么能连兔子的觉悟都不如?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门那边响了两声——呱呱。

广胜转头看了看房门,眉头一皱,呵,这个破地方连敲门声都两样,像青蛙叫。抬手拍了拍朱胜利搂着猫眼姑娘的胳膊:“先停停手,让这个娘们儿过去问问是谁?”猫眼姑娘说声“哈拉少”,“嗖”地从朱胜利的腿上跳下来,动作优美,像某个俄罗斯体操明星的跳马收势。

朱胜利被闪了一下,表情郁闷,嘟囔一句“不该来的时候乱来人”,拉回猫眼姑娘,整理一下有些乱了的发型,讪讪地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长得像蜥蜴的瘦高个,二指夹着一只盛了半杯啤酒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倚在门口,冲广胜一咧嘴:“胜哥你好啊!”

这不是黄三嘛,广胜放下脸来。这个人很不招人待见,属于千人恨,万人恶的那种。

广胜刚出狱的那天,胡四他们在海景花园给广胜接风,黄三不知怎么打听着来了。

这家伙还挺讲究,捧着一束鲜花老远咋呼:“小弟黄三拜见广胜大哥!”把广胜唬得一愣,问胡四这个人是谁?

胡四的眉头皱成了一头大蒜,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是一个标准的无赖。”

既然来了,广胜也不好撵人家,谁知道那天这小子喝着喝着就来毛病了,吹嘘道:“小广哥,你现在不行了,街面儿上没有几个人认识你啦,现在的孩子都玩枪炮手雷什么的,赶紧收山还来得及。”这话广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说得很对呀,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代新人换旧人嘛,还敬了他一杯。这小子后来竟然刹不住车了:“现在咱们这一带也就是我说话还管用,我手下三千多个弟兄,个个赛过张飞赵子龙……”

话还没说利索,黄三就在医院里躺着了,是被蝴蝶的一个兄弟拖出去砸的,后来听说肝破了。

“哈,这不是名镇江湖的黄三哥嘛,请坐。”广胜招招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黄三把身子从门框上弹起来,“咣”地打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胜哥现在架子大了,喝酒也不叫上兄弟。”

朱胜利用胳膊肘捅了捅广胜,悄声问:“这伙计是谁呀?”

“我是谁这个问题在你的眼里很重要是吗?妈的,说出来吓死你个驴操的,”黄三螃蟹似的晃过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血红的眼睛瞪着朱胜利,一脸鄙夷,“孙子,你不就是傻逼青年胡里干吗?我黄三不敢跟胜哥怎么着,砸个小小的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是那是,没有问题,”朱胜利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讪笑道,“我本来就是个挨砸的货色。”

“**奶奶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行。”黄三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广胜的对面。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广胜斜眼看着黄三,你这么跟朱胜利说话,眼里还有我陈广胜嘛。

广胜的怒火从小腹那里慢慢地往上升:“怎么,三哥不大高兴?”

黄三朝房顶抛了个飞眼,烂泥一样半躺在坐位上,伸长胳膊来够他的酒杯,广胜伸手把酒杯给他往前推了推。

黄三说声“谢谢”,单手把那半杯啤酒举过了头顶:“胜哥,兄弟我敬你一杯,祝哥哥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看着他喝了,广胜没有动弹,歪歪头示意猫眼姑娘给黄三倒酒。

猫眼姑娘好像不太愿意伺候他,“哼”地一声把脸转向了一边,后脑勺跟一只粪筐似的。

黄三觉察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受欢迎,讪讪地别一下脑袋,伸手来拉猫眼姑娘。猫眼姑娘仿佛练过迷踪拳,一闪身隐到了广胜的身后,嘴里高唱拳谱——“捏!捏!捏捏捏!”黄三一愣,一个马趴扑在朱胜利的脚下,裤裆“哗”地裂了一个大口子。

广胜用脚勾勾他的屁股,笑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给老胡下跪?多此一礼嘛。”

黄三起立的动作异常迅速,揪着裤裆解嘲道:“喝多了喝多了,让洋鬼子给耍了。”

猫眼姑娘站在广胜的背后还在高唱拳谱:“捏捏捏,胡里干!”

朱胜利看着黄三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大加赞赏:“哈拉少,杜拉克(酒疯子)胡里干。”

黄三兴致勃勃地问广胜:“这个女鬼子又嘟囔了些什么?说我还是说傻逼青年?”

广胜笑了笑:“没什么,她说她要出去拉泡屎。”瞪着猫眼姑娘,一指门口,示意让她出去。

黄三“哦”了一声,大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拉泡破屎还请示什么。”

猫眼姑娘轻蔑地扫了黄三一眼,一把搂过广胜的脖子,“啵”地亲一口,扭着钢精锅一样结实的屁股出去了。

广胜拿过餐巾擦了擦脸:“黄三,喝酒自己倒啊。”

黄三给自己倒上酒,把身子靠到桌子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广胜:“刚才不给面子是吧?黄三敬的酒不是酒啊。”

广胜摇摇头,咕咚一口把自己的酒喝了,倒摇着酒杯说:“这样可以了吧?”

朱胜利悻悻扫了黄三一眼,嘬嘬牙花子,起身出去了。

黄三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够意思!胜哥,喝你点儿酒你不会介意吧?”

广胜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谁不介意?我的酒不花钱吗?白喝你也得给个好态度吧?想出手砸他一酒瓶子又忍了下来,拉倒吧,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做个文明人,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这小子以前见了我毕恭毕敬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豹子胆还是喝了张飞尿?哦,也许是他喝醉了才这样的,随他去吧。广胜不再搭理他,独自点上一根烟,歪起脑袋欣赏墙上的油画。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瞧不起兄弟是不是?”黄三的舌头打着卷儿,不依不饶。

“话别那么多。你喝你的,”广胜没有回头,“不够的话就出去跟小姐要。”

“不喝了!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黄三瞪眼盯着广胜,冷冷地说,“我‘赶车’(掏包)的几个弟兄让金林给抓了,是不是你告的密?”

“黄三,你喝多了是吧?”广胜转过头来迎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好好,算我喝多了。我知道你想走正道儿,可你也别踩着弟兄们的肩膀走是不是?嗨,别瞪眼啊,我害怕。”

“喝你的酒吧……”广胜摇摇头,不再搭理他了。

“胜哥知道蝴蝶这个人是吧?估计你也不知道,人家是谁,你是谁……”停了一阵,黄三憋不住了,话说得铿锵有力,“蝴蝶现在是咱们这个城市最牛的人,黑道老大!我想,凡是混过社会的都知道他。他比你牛多了吧?一样,在我黄三的面前不好使。知道当年我跟我二哥是怎么折腾他的吧……”突然打住,神色诡秘地瞅了广胜两眼,“那时候你在监狱里趴着,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尽管他的人把我哥哥打死了,可是我没少折腾他们,这个我不想说,说了你也不相信……总之,现在他见了我也得给我面子,兄弟我已经今非昔比了,”话锋一转,口气突然有些盛气凌人,“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凯子那里上班,凯子对待我跟对待亲弟弟似的,甚至连常青都得听我的。还有,凯子说了,以后你别到这里来玩儿啦。”这话让广胜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黄三又仰起脖子灌了一杯:“意思就是,你现在是个傻逼了……”朱胜利回来的时候,广胜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转着眼前的一只杯子,笑容似有若无地挂在脸上。

黄三满脸鲜血地跪在对面的一个墙角,鸡啄米似的磕头:“胜哥,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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