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枫染(2 / 2)

闭眼回忆,母亲弹琴的模样犹在眼前,李君承神思低沉落寞,静静听着琴声,如溪水般潺潺环绕而过。

有几只鸟雀落在石台前,配合琴声振翅低鸣,风声琴声,低吟浅唱,犹如天籁。

待一曲终了,李君承始终未曾走出这幅美妙画卷中,眼神呆滞,慢嚼这一曲的回甘。

那位抚琴的佳人抬头,看见了亦是身着一袭白衣的李君承,眸光柔和,起身向李君承行了一礼,算是打了声招呼,转身欲离去。

李君承见状急忙上前,想张嘴挽留这位给自己心灵带来冲击的女子,一向以风流著称的小王爷竟是发现自己嘴有些笨,心思也不变得迟钝起来,不知如何开口。

女子身形不停,李君承余光一瞥,急忙招手,开口喊道:

“姑娘,你的琴!”

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形一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快速追来的李君承,她稍稍皱眉,似有秋意蔓延开来,眼神有些清冷。

李君承看着她的眼眸,心中一紧。

霎时间一道寒光闪过,李君承身形急速后退,一枚长约三寸的银针夹带着微弱的破风声刺来,有枫叶掉落,细针穿叶而过,枫叶毫无察觉,飘然落地。

李君承瞳孔紧缩,一边惊讶于这一枚小小银针力道的玄妙,在银针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情况下,一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恰好躲避过银针的追击,白衣飘动,身姿灵动轻盈落地,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这一退,拉开了不少。

红色琉璃画卷中,两道白衣身形相对而立,微风恰到好处的拂过女子面纱,扬起了微微一角,女子下意识转头遮挡,却还是被李君承看到了那副如画般的美貌容颜,一时间画卷中的人安静下来。

李君承见对方暂时没有再出手之意,适时开口道:

“姑娘勿怪,在下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姑娘的琴声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方才见姑娘要走,一时情急想挽留罢了。”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或许也觉得有些破坏这如画卷般的美好氛围,她向李君承缓缓走来,似乎已经原谅了刚才的冒犯举动。

李君承舒了口气,正欲上前交谈,便眼见着女子身影骤然加快,向自己奔来,双手手指玄妙般地轻摆连弹,一道道细小寒光笼罩而来,竟是比刚才不知多了多少数量的细小银针飞射而来!

李君承心中一紧,动作却是不慢,双腿后弯,身体瞬间后仰下去,速度最快的前三根银针从眼前掠过,一阵实打实的寒意从脸庞处传来,李君承来不及感受,躲避之后在身体即将坠地之时,右手敲击地面,借力弹起,白衣身姿在空中几个翻转,躲避后续射来的银针,数十道银针钉如枫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君承还来不及站稳,白衣女子身形已至,一掌递来,直朝面门。

眼看躲不开,李君承双手挡于面部前,无奈只能硬抗这一掌。

白衣女子也不客气,一掌拍出,结结实实地拍在李君承架起的双臂之上,只是却并没有李君承想象中自己被这来势汹汹的一掌震的手臂发麻,身体倒飞出去的场景,这力道只是将自己推出后退了好几步,虽说看着有些踉跄,但恰好自己能站好脚步,稳住身形。

就在李君承猜想对方是手下留情了还是这一掌是否夹带了什么暗劲之际,女子顷刻间从袖口处抽出一把雪白冰冷的匕首,直刺而来,那匕首的微微寒光竟透着些许暗青色,想来不是神兵利刃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李君承慌忙间脚尖急触地面,再度向后退去,虽说是仗着自身轻功灵巧,可是堪堪稳住身形的李君承速度哪有对方一气呵成的进攻之下而来的快,李君承脑子飞转,思索对策之际,瞥了眼身后粗壮枝干的枫树,瞬间打定主意,身子靠向枫树,打算身体背靠树干借力,再向左侧翻转躲避。

可不等李君承身形至身后树干,与其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竟是骤然提速,身形之快让李君承咂舌,手中透着十足寒意的匕首刺来。李君承无奈,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念头,竟生出了强行用左手抓住匕首刀尖的荒唐想法。

李君承伸出左手,匕首还没触及掌心,就感受到掌心被寒意笼罩皮肤传来的一阵刺痛感,下意识的想缩回手掌,却不料对方意想不到的将匕首转了个方向,仅仅用刀柄对着李君承手心一击,李君承心中疑惑更重了,前面一掌,这次一击,两次对方有重创自己的机会都留手了,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

可虽说是刀柄,突兀传来的疼痛感也让李君承一阵不好受,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击发力透彻,可不算留手,李君承感受到左胳膊的脱臼,身体也被这一击震地失去重心,再也控制不住向后倒飞去而,那白衣女子却不管那么多,刀柄击中李君承手掌之际,再度猛踩地面,瞬间贴近,抓住李君承因疼痛难忍而收回去一半的左手,左手突然传来的柔软触感顿时将李君承倒后而去的身影拉停在了原地。

这一拉一扯之下,本就脱臼的左边胳膊顿时传来撕心的疼痛,李君承疼的龇牙,还来不及思考对方下一步的动作自己还有没有余力去应对,就见对方轻柔地扶住自己肩膀,帮助自己站稳了身子,同时左边胳膊感受到一股暖意传来,撕心的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这女子竟是在用内功帮助自己的胳膊疗伤?

白衣女子脸上轻纱掉落,面颊似雪,倾城绝丽的容颜挂着盈盈笑意。

李君承看着女子绝色,在愈发的疑惑中呆住,张嘴痴痴地问道:

“姑娘为何……?”

女子收回扶住李君承肩膀的手,指了指李君承的身后,李君承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想着这姑娘几次留手对自己并于恶意,又或许是她实在是太过好看让自己提不起敌意,毫无防备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头望去。

身后是刚刚险情之下自己欲借力靠向的那颗粗壮枫树,只是不看还好,这回头一看,李君承顿时觉得冷汗直流,那粗壮树干上布满了三寸长的银针,树干被银针嵌入的地方微微发黑,显然是银针有毒,刚才她若不拉住自己,自己恐怕会被这树干上的银针扎成刺猬!哪里还有生路可言?

这恐怕是自己在空中翻身躲避时擦身而过的那些银针,越想到这里,李君承越发的困惑,自己明明听见了银针刺入树干的声响,为何会遗忘且下意识的靠向那颗枫树?

况且这女子的手段回想起来可够让人心惊的,最先的那一枚银针之后停顿,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生气而出手警告,在慢慢靠近时而突施冷箭,银针甩出被自己躲开的瞬间恐怕就想好了将自己往那颗钉满了银针的枫树方向逼去,先前让自己产生对方留手感觉的那一掌恐怕也有让自己先产生疑惑,而后在自己未站稳脚跟的瞬间抽出匕首,利用自己的紧张心理,自己再次下意识地后退也正中她下怀,若不是最后她确实没有恶意拉住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左手已经被那匕首刺穿,后背也扎满银针了。

后背衣襟已经湿透的李君承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神色警惕,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这女人长得如此好看,如何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的杀局?

看着李君承的小小动作,白衣女子轻笑出了声,丹唇轻启,终于是张嘴说了第一句话:

“公子不必紧张,小女子若怀有杀心,方才也不会数次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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