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糖雪球儿(2 / 2)

怎么还不开船?小王我还等着赏烟花呢。不知道今天渔儿姐姐的妆容好不好看,唱的什么曲子?上次听红袖倌的花魁霜儿姐姐唱曲儿,那声音真是动听极了,对了,还有她旁边那个模样俊俏的小丫鬟,小小年纪多愁善感,不过是几句文人酸气儿十足的词曲,怎么就给听的哭鼻子了。还有今晚可千万别碰到那个粘人精公主,小王好不容易甩开她,这清闲日子来之不易啊,不过今晚宫里那么多事,她应该溜不出来才是。那晚上到底住不住在潇湘阁呢?………

不对,这小子怎么还没来?!

想着那些个糖雪球儿的滋味,馋了……

就这会儿琢磨着的功夫,人可算是到了。

“承哥!承哥!靠下岸啊!”

岸边传来几声不合景致的叫嚷声,正是秋闱上“大展身手”的王世尧王公子。

“你小子还知道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看看!”佩剑的公子装作一副神色不善的模样,最先说话。

“哎呀,这…糖雪球儿卖完了,我跑了京城好几家店铺,他们都打烊了,耽误了时间,我这才迟到的!”王世尧也委屈着喊道。说来也巧,几家店铺平日里卖的也不快,这个时间点多多少少也还留有一些,莫不是今日遇到了什么大主顾?王公子可真叫一个憋屈。

佩剑的公子神色一变,不再板着脸,随即与握折扇的公子相视一笑,瞬间彼此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的想法,他默默地坐回船舱,一副看戏的眼神看了看岸边的王公子,又看了眼身着华服的小王爷,忍住没笑。

果不出两人所料想。

李君承沉默了片刻,微微皱眉,语气不悦地说道:“没买到?那你就游过来吧!”

“……别啊承哥,今儿冷,我穿的薄,身子骨又不如那糙汉子,染了风寒就不好了,你让我上船吧!”王世尧欲哭无泪,急的直跺脚。

佩剑的公子名叫赵鼎龙,剑眉星目,体态修长,哪个女子见了不称一声俊俏公子,在这却被叫做糙汉子。不过他也无可奈何,几人之中,就属他既不喜诗词歌赋,又不喜音律书画,父亲是京城将军府的实权都督,正三品的朝廷武官,手里握着实打实的兵权。家中武风淳朴,用他老子的话说:“整那些个没用的玩意做甚,好好习武,将来考个武状元,接你爹的班。”家风如此,想拿出个读书人做派装模作样都难,加之常常佩剑出门,英武不凡,几位关系好的公子们玩笑间,可不得被称一声糙汉子。不过玩笑归玩笑,这四位公子哥,模样可真是各个长得俊俏好看。

握折扇的公子叹了叹气,笑着让船夫靠岸接王公子上船。

白衣公子名叫顾洵儒,折扇纶巾而坐,出尘清新的儒雅气质,京城女子大多喜爱这种类型的公子,摇摇折扇,吟吟诗词,次次都是青楼女倌儿们的香饽饽。父亲是朝中正二品的户部尚书。顾家和王家一样,家学渊源,在学术界上占据着先锋位置且家大业大,顾家通过讲学、研讨、撰文、等等一系列活动推动着实学的发展,与宣扬心学学说的王家在学术界激烈碰撞,两家各执两学之牛耳,有“左王右顾”之说法,这些年顾家甚至有隐隐压过王家一头的趋势。

不过对于家族学术争端,并不碍于顾洵儒和王世尧的交情。大人们吵的再厉害,政见再不合,学问再高,那也不妨碍兄弟们一起逛青楼妓馆啊。

这么几位京师的权贵公子哥们,加上岸边国子监王祭酒的公子,其阵容可以说是京都官二代的顶尖货了,家里不是高官就是大族,让平日里一些跋扈的京城纨绔们碰到了,都得灰溜溜地绕道走,不说别的,你看看哪个京城公子哥整日出门佩剑的?认识的人见了面,要笑着称呼一声赵公子,不认识的人见了赵鼎龙这剑眉星目的模样,英武不凡的气质,说不准以为是哪位江湖侠客呢,要说赵鼎龙的剑,识货的人可都知道那真不是什么花架子,要是得罪了这几人,后果可想而知。

三人围绕着中间的华服公子落座,侃侃笑谈,听着王公子今日在秋闱的“大举”,笑得合不拢嘴。

“要是让你父亲抓住你,你还想出门?怎么着也得禁足两个月。”顾洵儒笑道。

“没事,这两天住你家,许久不吃姨做的鱼,嘴都馋了。”王世尧头一偏,好不容易大考结束,上了船,索性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靠在船舱壁上饮酒赏景。

“你忘了祭酒大人上次满京城的抓你了?而且你爹和顾叔叔这段时日在朝堂上本就闹得厉害,要让他知道你还敢跑到顾叔叔家里,我看他非得打折你的腿才肯罢休。”赵鼎龙笑着调侃道。

王世尧犯了难,噘了噘嘴道:“那怎么办,今晚我跑出来,可不敢让我爹再把我抓回去了,你们可不许出卖我。”转而望像李君承,泣声可怜道:“你要收留我啊,承哥。”

没人没理他。

随着船儿游动,几人笑谈。

秦淮夜景,实属京城一绝,月色在不觉间明亮了些,秦淮亦然,寒意随着夜色渐深而渐起。

李君承听着三人聊着天,只是浅带笑容,极少插话,面貌俊朗好看的年轻公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手指敲击着案桌,望着花船方向,今天仿佛有心事。

有烟火绚烂,点亮秦淮。

“看,花船动了!”

“怎么了承哥?一直盯着那边。”

李君承嘴角依旧挂着浅笑,抿了抿嘴。

“可惜今晚吃不到糖雪球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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