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小吃,甜沫不甜,阅尽五味方得甜(2 / 2)

可她不但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言学梅用勺子把甜沫送进鲜红的嘴唇里,抿了一点点,感觉味道鲜香,这才吃了小半口。

吃得第二口,言学梅又皱着眉不满地质问道:“这甜沫怎么不甜啊?”

章禹莲已从刚刚那几句话中,判断出这个大嫂似乎不太好相处,也嗅出了丁家饭桌上从未出现过的夸张和变异的紧张气氛。

她看了公婆一眼,微笑着再次开口代为答道:“甜沫本是咸粥。甜沫不甜,阅尽五味方得甜。”

煮甜沫最关键就是加水,水量多少全凭手上有数,让甜沫保持香醇的味道又不澥汤。章禹莲惯熟条理,是在厨房里多年历练出来的经验。

言学梅听了撇了撇嘴,忍着脾气又抿了几口,也不觉得很难吃。许是饿了的缘故,她想。

丁永一一反常态的沉默中,似乎蕴含的某种深意。

章禹利转着旁若无人地大声吸溜着甜沫,从碗沿沿上露出眯缝着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挨着个打量。他觉得重头戏还在后头。

丁周氏端起碗,可哪里喝得下这粥,便又放了下来。她神情里带着些许亏欠和尴尬的意味想要说些什么,却为难应该如何称呼。叫“老大媳妇”吧,丁永一已经当众宣布不认这个儿子,若直呼其名又显得生分。终于,她再次轻咳了一下,把可能引起事端的部分省了,道:“家里最近有些难处,外头还一大堆饥荒……这不一直在等宫里的银子嘛!现在,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娘儿俩。若宫银再不到,家里怕是连粥都喝不上了!等日后日子好了……”

言学梅听了眼皮都没抬。她伸出手指,两指捏着盘边沿儿,把装着两个鸡蛋的小碟儿拉到自己面前。磕碎剥皮,一只给了怀里的儿子,一只用涂着鲜红指甲的三根手指捏着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见了黄把蛋白吐了出来,说:“说到底,不就是银子嘛!我们娘俩,这千里迢迢风餐露宿地奔到这儿来,就是给你们送银子的。”

一听这话,丁家人都愣住了。丁廷执立即喜形于色,看到丁永一的脸色,没敢吭声。

言学梅似乎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把蛋黄抠了吃了,剩下蛋白一口未动扔在桌上,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丁廷执赶忙取了银票送到丁永一面前。丁永一打开银票,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满脸喜色的丁周氏也凑上去瞄了一眼,一惊之下站了起来。

丁周氏连忙问:“这宫银……就这些?”

“就这些!”言学梅轻轻牵动着嘴角笑了下,“难道你们还认为我在中间贪了些不成?”

丁周氏还想继续问个明白,被丁永一摆了摆手拦住了。

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终于开了口,沉声问道:“国钦他娘,你是说,这是内务府给的宫银?”

“是的!”

“内务府没有派人来送,而让你送来?”

“内务府把这差事交给了廷竦,我就替他来了。”

“哪……老大怎么自己不送,让你送来?”

“御茶膳房管理事务繁多,他五品大员专司茶房事务,哪能说走就走。”

丁永一沉吟了一下又问:“那内务府有没有说,这银子是干什么用的?”

言学梅边喂孩子边答道:“说了,内务府说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以往的拖欠以后再说,这张银票是今年贡茶的定金!”说到这儿,想起丁廷竦在她临行前千叮万嘱的交待,又补充道:“银子我是给你们了!交上贡茶,怎么都好说!交不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言学梅声音不大,语气也是轻轻松松的,却让丁家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瞬间,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言学梅身上,好一阵子没人开口。虽然言学梅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依然强自镇定。她避开大家的目光,低头自顾自地用勺子取了粥喂孩子,心里琢磨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良久,丁永一终于站了起来。他面色凝重,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老二!备车!”

“他爹!”丁周氏不安地问:“你这是……”

大裳茶丁永一把那张银票帖身收好,站起身来。

“进京!”

丁永一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院子里的人也能听得到。听到屋子里人起身的动静,趴在窗外的人一惊,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

那几天,西村的胡四爷胡天德命令管家一等人做好准备,时刻注意丁家的动静。管家差人日夜守在丁家附近,丁廷执凌晨出门,丁永一去天后宫,胡天德了如指掌。另一拔人,则从北京探听着丁家长子丁廷竦和朝廷的一举一动。

言学梅一进青岛村,就被胡记商号放出的密探盯上了。

言学梅进入丁家,胡记商号的人趴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见院里没人,便躲在照壁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最后大着胆子潜到正房窗下,把屋里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见有人要出来了,那人转身就逃。

出了丁家的院子,与负责望风的同伙耳语了几句,之后一溜气儿地向村西胡家跑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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