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序章（2 / 2）

马丁把头抬起来，休伊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复杂的表情：错愕、惊恐、茫然，但又有一些愚蠢的好奇。他把目光转移到马丁的手上，只见他捧着一颗漂亮的水晶球——漂亮，但诡异。水晶球里像是有一块随风飘散的黑布，光是凝视着这块黑布，就让人不寒而栗。

“真见鬼，你拿的是什么东西？让我瘆得慌。”

“我不知道，休伊老哥，你觉得这是传说中的秘宝吗？”

“你懂什么叫秘宝吗，小胖子？大家一看就喜欢的东西才叫秘宝，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最好当作垃圾扔掉。你从哪里捡到的？”

“就在这个水池里，休伊老哥。”马丁指了指面前的石盆，踉跄着站起来，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不祥的水晶球。

“那就把它放回去，我不喜欢它。”

“我不。”马丁摇摇头，“休伊老哥，我总觉得放回去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道。”

“听着，小胖子，好小伙，”休伊厌恶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球，“你是好人家的好小伙，把它放回去，这种行为叫做偷窃！”

“不，”马丁的头摇得像喝醉的黑斯廷斯一样，休伊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坚定地顶撞自己，“请你相信我，休伊大哥，如果我放回去，会有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的！”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我就是知道！”马丁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甚至情绪有些失控。

“好的，好的，我相信你，我们把这个讨人厌的球带走。”马丁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休伊的脑袋飞速运转着，城墙上的老鬼们都在喝酒吃肉，我得在这儿带孩子。“我想到个好办法，小胖子，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那我们就去问问新上任的大学士，据说他是整个洛兰最博学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马丁点点头，“对，黑斯廷斯就这么说，他说新来的大学士有七颗铭石，是整个洛兰最厉害的学士。”

“对，七颗铭石，那个小酒鬼知道铭石是什么吗？”

“不清楚，他没告诉我。”

“那他就是不知道。”

“你知道铭石是什么吗，休伊老哥？”

“见鬼，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相信大学士，把这个该死的东西交给他，让他来决定，好吗？”

“好，这个办法真好，休伊老哥。”

他们离石子路并没有多远，很快便走出了森林，来到了城墙脚下。黑斯廷斯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便热情地走上去和他们打招呼。

“今天怎么晚了一点，小胖子又去探险了吗？”他拍了拍马丁的后背，发现了他手上的水晶球，“这是什么东西，别拿给我看，怪恶心的。”

“今天不能陪你喝酒去了，黑斯廷斯，我们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大学士。”

“大学士？噢，对，大学士！他很博学，人们说他有七颗铭石，是整个洛兰最博学的人，他一定会告诉你们，要早点把这个让人瘆得慌的球扔掉。”他看了看休伊，“这件事情需要两个人去做吗？休伊，你去交给大学士吧，让我带着可爱的小胖子去找点乐子。你说怎么样，啊，马丁？”

马丁一愣一愣的，脸上还泛起一阵红晕，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兴许是对黑斯廷斯口中的“找点乐子”充满了幻想。“行了，你带他去吧。”休伊几乎是嫌弃地夺走了马丁手里的水晶球，“你刚才情绪太激动了，小胖子，去跟着酒鬼老哥放松一下吧。”

没等马丁答应，黑斯廷斯就搂着他往酒馆的方向去了。休伊向换班的罗宾和达利打过招呼，便径直地向王宫走去。

水晶球比他想象得要轻得多，但是那团黑色的、飘忽不定的布料仿佛有重量，让他觉得水晶球似乎总想从他的手中挣脱。现在已经是六月的第七十二天了，气温已经不再炎热，但休伊依然握出了手汗，滚烫的汗珠在他的手掌和水晶球之间打滑。

他走在国王大道上，隐隐约约地听见黑暗中有人向他问好，“你拿的是什么，休伊？”“这么晚了，不回家吗，休伊？”他迷迷糊糊地回应了几句，太困了，今天比往常都要困，大概是为了照顾那个发疯的小胖子。空无一人的裁决厅映入他的眼帘，他要去的是裁决厅东侧的怀想厅，这个时间大学士应该还在那里为新国王处理公务。

把这该死的球交上去我就回家，回到我的小破床上。该死，早知道就不那么大方，让小胖子自己去面见大学士，他应该会很兴奋的，他为什么没有很兴奋呢？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王宫的机会的呀。

哈，怀想厅，我到了。此时他却听到有人大声嚷嚷他的名字，天杀的，打扰到大学士工作可是要被杀头的，还不赶紧闭嘴。他行了个礼，郑重地向大学士讲述在月光森林里的见闻，并且呈上了那个令人发毛的水晶球。奇怪的是，大学士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专注在他案台上的卷轴里。休伊又紧张又害怕，以为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被其他人的嚷嚷声淹没了。

“学士！我们需要一名学士！有一位士兵晕倒了！有一位士兵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