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希波克拉底协会（2 / 2）

在这个人人义体的时代，原生器官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在底城，它是孱弱的象征，但在财团高层眼中，尽可能多的原生器官却是能力与地位的证明。一张优质的天然脸庞可以在上城卖出天价，在底城却只是性偶的资本。

追求原生的高管，被迫义体化的中层，无力负担义体的底层，三者构成了星空城的扭曲轮回，而希波克拉底协会就是轮回获益人之一。与义体不同，原生器官有其寿命，协会的生意因此常做常新。

李星远要去的就是这么个地方。

虽然是步行，但他的速度并不慢。肉场那次战斗后，他的身体忽然就有了三级义体的强度。这一个月频繁使用能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又有提升。

陈酒说自己的后遗症不像代价，但除此以外，他唯一的变化就是身体更好了——如果这是能力的代价，那自己可就太幸运了。

自从那次和陈酒见面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能力的问题。反复尝试后，他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与设定好的本能数量有关。能力设定的本能越多，对自身的强化程度就越低，同时后遗症也越轻。

与之相对，本能越少，力量越强。正如肉场那次，全部本能只剩逃离时，他发挥出了堪称恐怖的力量，留下的后遗症也无比沉重。

按陈酒说的，“理解能力，适应代价”，他开始试着用尽可能多的本能去控制身体，以此来削弱并适应自己的后遗症。比如现在，他就正在用“本能覆写”来奔跑，大部分肌肉的伸缩都由能力而不是大脑控制，姿势稳定而高效。

这是操控身体的全新方式，就像驾驶一台精密机甲。动作精准，足以发挥身体的全部力量，但只会引发极轻微的后遗症，几乎可凭意志力无视。

在能力的不断发动中，目的地越来越近。

希波克拉底协会D区分部就在前方。它地处大厦中段，白色的标牌在外墙上放着冷光，乍看几乎像家正经公司。能付得起大厦租金，可见这帮大夫富裕到何等地步……同样，这也说明安保力量不可小觑。

能在星空城做器官生意的都不简单，无论义体还是活体。财团自不必说，活扒义体的黑巷野犬全是亡命徒，就连拾荒者的战斗力都数一数二，鬼才相信希波克拉底协会都是些文弱医生。

他只是想看看，不想也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大厦与那些底城随处可见的低矮建筑物不同。它们是财团产业，庞大的容积几乎相当于一座小城，内部从住宅区到商场一应俱全，犹如城市动脉的大升降梯也在其中，连通着上下城与工业区。

所有这些，仅租金就能为财团提供难以想象的巨额流水。这里是每个城区的市中心，底城人通过大厦窥见上城繁华，不少人的梦想便是在其中拥有一套公寓。

在大厦脚下，李星远终于对它的规模有了直观体会：直径以公里计的巨构建筑在眼前拔地而起，简直像大地被某种伟力翻折，外墙上的霓虹灯牌密密麻麻，像一片怪异而幻惑的垂直星空。

入口没有门禁。大厦下段是商场，塞满了餐馆，购物中心，游戏厅等事物，你甚至能在这里看到义体美容店和浮空车展台。李星远眯了眯眼，被明亮的空气刺得眼酸。

在黑乎乎的底城待久了，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仰视那巨大的天井，无数层商铺堆叠向上，涵盖你能想象的所有娱乐。在它中央，全息投影的竖排条幅滚动播放广告，企业联合会的宣言占据中央。

“D大厦，与您分享星空城的荣光。”

空气洁净而新鲜，没有弥漫整座底城的酸雨味道。这里甚至比上城还要繁华，塞满商铺的服装首饰熠熠生辉，最新款的浮空车在展台旋转，某个角落，李星远甚至看到了使用遁世者食材的餐厅。但在上城，他只能买到制式的服装和能量膏。

犹如纸醉金迷的天堂。

身为协约人，他的活动范围是受限的。如今他才明白为什么某些同事喜欢来底城消费。至于高管们——上城有专为他们准备的定制服务，那是让九成人终身不敢幻想的价格。

“嘿，哥们儿，被震住了吧？”有人拍了他肩膀一把，“我头回来也和你一样——这才叫星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