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弦与膜96(1 / 2)
皓月当空,小雨还在下。
墙外,鸡猴齐举头。
墙内,水桥总相依。
石像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娘娘移步往叶府中心走去,那里的战斗才是最紧要的。
张鲤跟在后面,干起了张维维的差事,为娘娘举伞。
拍马屁真的有瘾。
不过话说回来,娘娘又是救人又是赐药的,帮忙打个伞怎么了。
在雨中走了一阵,来到断桥流水前,只见:
蜃散云收破楼阁,虹残水照断桥梁。
魏公子掀动海潮,陆云谏定住崖岸。
连厄坐在八卦阵中,迷惘地数着夜离婆婆的抛下的算筹。
每数一筹,便有一朵莲花盛开。
花朵很快凋谢,莲蓬出子,子落,又生莲花,循环往复。
张鲤发现,在这奇幻瑰丽的景色中有一丝不和谐:九夫人的半截残尸悬在水面上,双目仰睁,瞪着天空的月亮。
裸露堆积的内脏就在她脸旁浮着,已经泡得发白。
夜离婆婆卜得一卦:“风泽中孚,利涉大川。”
话音刚落。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这一回,顾清源背着夜离婆婆走上了蛇桥。
之所以要背着,是因为夜离婆婆没有腿。
往日里,夜离婆婆总是坐在长生殿顶的一面神龛里,这还是张鲤第一次见到夜离婆婆的下半身。
夜离婆婆长在一个圆柱形的签筒里,签筒正面刻“祈吉”,背面刻“祛凶”。
这样子让张鲤想起花瓶姑娘。
既然长在签筒里,那她自己就是签,摇摇身子就是占卜。
开口道:“下巽上兑,异卦相叠,泽水淹舟,遂成大错。”
言出法随,顾清源的水势凭空暴涨,淹没蛇桥。
长蛇在水里打了个滚,被挤压的吐出一嘴泡泡,翻腾两下恢复真身,立起水柱缠绕而上。
“呼——”
虺风吐一口长气,一对蛇眼在场间扫过,不先与顾清源搭话,反而恨声道:“又是一场徒劳。”
石像已经被张鲤烧绝,天照之下,连点灰烬都没剩下。
天照燃烧无声无息,虺风与顾清源大战,心无旁骛,此时败了一招,再看场间,福大人的子嗣早已被杀绝。
着眼处尽是焦痕,虺风吸了一口残存的火息,怒道:“此等异火,是谁干的,是谁?”
张鲤连忙缩到伞盖下,专心致志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想起了红先生。
红先生,城主府“五光十色”之一,本体是一株火灵芝,后来莫名其妙死在眠花楼。
红先生来说服张鲤时,曾说过一段让人印象深刻的话:“这世上七成的事情,我都不敢做也不敢当,还有两成,我也是只敢做而不敢当,又敢做又敢当的事情,唯有一成。而这一成,往往又是既不必做,也不必当的。”
娘娘上前,娇滴滴腰肢斜倚,声如莺啭:“持酥,持酥,辟恶搜邪,怪不得近来心口疼,原来蟾宫一脉转了性,趋恶向邪了。”
蛇人一族流散在世间各处,以幽嘶城为总领,其下分为各洞各脉,其中蟾宫一脉天性良善,向来与人妖两族交好。
“酥”即蟾酥,在蟾宫古老的壁画上,描绘着蛇人一族手持蟾酥为人解厄的画面。
人族曾与蟾宫蛇人杂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谓“持酥,持酥,辟恶搜邪”,便是当时流传下来的歌谣。
虺风闻言,讷讷不能答。
“蛇人哥们能处啊。”张鲤心道:“干了亏心事被嘲讽了都不还嘴,看样子他还挺惭愧,这要是换成某些人类,那肯定是要‘先抛开事实不谈’,没理也要闹三分。”
“娘娘也是,刚才打瘸子的时候还英姿飒爽,拳架一摆,谁都不爱,扭脸就变成阴阳人了,还心口疼,角色转换之快连我都自叹弗如……嘶……这要是玩起角色扮演来……”
“不管是人是蛇,只要活着,就要演好自己的角儿,演砸了,天要收你。”虺风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长尾甩开,朗声道:“夜离,你算算,今夜是谁胜谁负?”
夜离婆婆再得一卦:“艮卦九三?”
“艮其限,危熏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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