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寿宴（1 / 1）

云方二人在周家住了多日。期间周无用终觅得机会将七脉劫指学全，期间又云河多番叙旧，醉了几场，那周芸也趁机缠着云河要学武。云河从周无用那里得知，这周芸的娘亲因产女致死，周无用怜她自幼丧母，从小事事皆不拗她。她女红刺绣样样不学，偏对武功一道痴迷不已，周无用拿她无法，便教了她几路拳脚敷衍于她。不巧此回碰上了云河，那周芸怎肯放过？云河倒也潇洒，大手一挥，命方同传授周芸自身所学，这下可苦了方同，被周大小姐从早缠至晚，竟是形影不离。这几日周大小姐便当了方同小厮一样，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好在周芸身手不甚高明，方同虽受了小气，却也不觉累着。周芸与他混的熟了，竟不再称他“师哥”，而改口叫“小同儿”，令方同哭笑不得，却又拿她没甚办法。

这一日，终于到了周无用寿诞之时，方同与云河一早起来，便见到周家庄内早早便张挂寿联，披红染紫，分外喜庆。待得二人洗漱停当，便听得屋门“咣咣”作响，屋外周芸的声音传来：“云大叔，小同儿！我爹请你们去大堂用早膳！”

话音未落，屋门便已经被“呼啦”一声推开，周大小姐闪身入门，挂着双臂笑看向两人。方同见她今日身着了一身淡粉色纱裙，肩头裹着淡紫色披肩，颇不似往日穿着惹眼，方欲打趣她，不想师父先开了口：“呵呵，小辣椒今儿换了色，我怎么觉着还是辣口？莫不是想催我们吃饭，好让同儿早些陪你练武啊？”

周芸听了，突然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说：“还不是爹爹叫我今儿收敛些，要像些女儿家样子。今儿是爹爹寿辰，我再不敢请小...方师哥教我练武的。”

云河“哈哈”一笑，止了打趣，二人收拾停当，随她前往周家大堂。周无用今儿也换了大红袍子，紫蟒缠身，颇有威仪。三人同用早膳，云河随口问起寿宴及宾客之事，周无用与他仔细说了。他出身军伍，早年间积功甚多，官职颇高，于官场也颇有影响，归隐后仍常有乡绅官僚前来拜访，此次大寿这些地方官绅更是不甘居于人后。而周家在此地居住近二十年，与邻里之间向来和睦，周无用在这一带也是颇有口碑，乡亲得知他过寿，早已四下传开，要来为他祝寿贺喜。说到此处，周无用叮嘱道：“云老弟，你是隐士高人，素来不问朝政。今日到贺的宾客皆是地方客人及乡里乡亲，老哥相信不会有识你大驾之人，一切你皆可放心，用酒用饭不用顾忌。”

云河听得此言，也是一笑“兄长如此用心，小弟谢过了，倒也不是我厌世独隐，只是不愿徒惹麻烦。今天兄长请放心待客，不用费心照看小弟。”

用过早膳不久，周家便陆续有宾客出现。间或有携重礼之人到贺，庄门口家丁便唱喏一番。周无用闻听得各“大人”、“老爷”等来到，概不亲自招呼，各人送的黄金白银、玛瑙翡翠也只命收好。倒是附近乡邻父老有挑着鱼米肉面来贺的，周无用反而起身出迎，客气招呼。

方同心内奇怪，禁不住小声问师父：“为何乡绅官员到贺，周伯父一概不理，反倒是乡亲们招呼得分外热情？”

云河敛容答他：“那官员乡绅重礼来贺，乃是有求于他，非为真心贺寿，乡亲来贺却是真真的情面。周兄颇知乡亲不易，也知官绅所想，他这么做，其实大有道理。你周伯父虽不屑为官，但于这人情一道，也是稔熟于心的。”方同这才明白，转头再看时，发现周芸也已不见了去向，想来是作为宾主，也要出面招呼客人的缘故。

周无用行伍出身，向来不喜坐于主堂由人拜见，早早便吩咐好伙房准备了餐饭。接近午时，周家已是宾客咸集，酒菜业已备好，三丈见方的大厅中摆了七八张大桌。周无用身着蟒袍，身后随着周锋、周芸二人，阔步进入大厅，一一向宾客抱拳问好。他亲自招呼几位身份德龄较高之人坐了首席。而云方二人，因云河不欲太过显于人前，只与周芸一并坐了次席，周锋则随着周无用陪侍左右。首席的几名官绅见竟有乡中老者与他们同席，颇感不快，碍着周无用的面子也只能暗自腹诽。众人落座后，一名地方乡绅代当地知县请了周无用的寿后，寿宴便正式开始。方同从未经过此等场面，甚感有趣，但一转头，见身边周芸撇着小嘴一副不快的样子，便问她：“今日周伯父大寿，一早起来见你也清清爽爽，这又是什么人惹了你，让你拉下这么一副脸来？”

“还不是那几个胖子！”

周芸一努嘴，方同发现她指的是首席坐的几名地方官绅。

“每年元宵、中秋，这几人都要来我家讨好一番，跟在爹爹后面不住点头哈腰，看着就可气！”

听她这么说，方同便知道这几位官绅定是指望巴结上周无用，好能在仕途上得些便宜，周大小姐不喜这些钻营之道，自然也就不喜看到这几位官老爷们。

酒过三巡，众人之中便纷纷有人起立祝酒，周无用也是颇为高兴，一一起身回礼谢过。正热闹时，一名身穿红衣的家丁从外面急匆匆跑来，在周锋身边扶耳说了几句话，周锋面色一变，跟着那名家丁出了大厅。周无用正与人饮酒，未曾看见，方同却都看在了眼里。不多时周锋面色阴沉步入厅内，挤进劝酒的人群中递给周无用一封信。周无用被骤然打搅，略有不快，但一见那信，脸色当即一紧，抱拳向厅中官绅乡亲施礼道：“各位请了，老夫暂有些家事处理，请各位归席畅饮，老夫失陪片刻，峰儿你且随我来。”说罢转身便向厅内走去，未走几步，又低头吩咐了周锋几句话，径自走了进去。那周锋回头来到方同这一席的云河身边，低头轻轻耳语道：“云叔，老爷子请您同去。”

云河知有蹊跷，也不多言，起身便虽周锋去了。方同也想跟去，但云河手一挥，命他留在席间，不许前往，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