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手（2 / 2）

不过若是这小子能再冷静几分，这一脚收着点力，也不至于教自己的屁股这般疼痛，那便更好了……

方同一招得手，不料竟将周无用踢得跌坐于地。听到四周庄丁大笑，不免有些尴尬，见周无用不肯罢休，既担心他恼羞成怒，又担心自己万一再次取巧成功，岂不更令其难堪，于师父那里该如何交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身后师父的声音响起：“能得周老哥指点，乃是同儿你的福气，以你那微末道行，断然伤不到老哥分毫，大可放手施为。若能学得一招半式，受用无穷！”转头看时，原来云河业已闻声赶来。

有云河在侧，方同底气立生，双掌合十，躬身使出一招“金顶拜佛”，示意周无用出手赐教。

周无用瞪直双眼道：“莫要矫情，总不能教我老头子先动手罢！”

说来也巧，方同与周无用这叔侄二人在此事上皆是瞌睡遇了枕头。周无用固然手痒难耐，方同亦感机会难得。他平日里只于考校进益之时与师父动手过招，无奈自家师父太过高深，又不怜惜徒弟心情，不论自己如何设计，但凡出手总被一招制住，十余年来莫不如是。方才一脚“收效甚伟”，其实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如今师父允准自己出手，当即不再犹豫，祭出三十二路小擒拿手，与周无用战在一起。

这小擒拿手方同已习练多年，可说是烂熟于心，使将起来当真得心应手。只是这门武功江湖上近乎人人皆知，周无用也不例外，他也不出手进攻，只是一味遮拦躲闪。二人交手二十多个回合，方同虽处处占得先机，却奈何不了对手分毫，反倒是初时还是双掌迎敌的周无用此刻已背起左手，应付得游刃有余，不见丝毫慌乱。方同见他这般，心中明白这老头方才丢了面子，嘴上虽不在意，其实还是心有不甘，所以借机展露些手段找回场子。想到这里，略感不忿，化爪为掌，换了一套“日月双行掌法”出来。这门掌法云河传授于他不足三年，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功夫，出手之时左右双掌各七七四十九式交错进击，配合精妙，对手如若不做反击，便会陷入越来越难以抵挡的境地，直至败下阵来，说来已是方同多年来所学最为高深的一套掌法。他见小擒拿手完全无用，索性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好教周无用不敢如此托大。

周无用乃是识货之人，一见方同使出此等精妙掌法，眼中精光立现，终于伸出左手应付。但他不知此掌法独到之处，仍是只守不攻。方同暗叫机会来了，当即提速，一掌快过一掌，顷刻间罩住周无用全身，连攻他避无可避之处。周无用哪料到方同忽然如此厉害，勉强拦住几招，却见方同一掌直奔自己肩头而来，他此时已来不及回掌架开，仓促间抽身后仰，眼见方同左手擦着自己鼻尖划过。周无用惊出一身冷汗，心叫不好，此刻若方同再续一掌，自己断然无法抵挡，方才失策还可说自己相让之故，今次再败，那便是坐实了自己实力不济，不如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果如周无用所料，方同占得上风，趁势一掌再次袭来，周无用此刻已毫无办法，眼见这一掌直奔自己右肩，霎那间一阵心灰意冷涌上心头，暗骂自己三番五次托大轻敌，如今终遭反噬。不料肉掌贴上肩头之时，只觉这一掌绵软无力，全不似方才之波涛汹涌。周无用惊骇莫名，莫非这小子胆大至此，竟敢在这等紧要关头来一招故技重施？他顾不得多想，急忙调动真气护住下盘，免得再被方同踢个倒地不起。

然而坚守片刻，却始终未等到方同出脚。周无用讶异望去，只见方同面色苍白，双臂微颤，胸口不住起伏，猛然醒悟：原来此子连攻多时，竟已力竭，这最后一掌并非欲盖弥彰，实是气力不济。他不知这日月双行掌法对内力要求甚高，方同年纪尚轻，平日里也不过最多打出二十掌便须停住休息。以小擒拿手交手之时，他已耗掉不少气力，之后又在情急之下强行提速，消耗远超平日练功，于是不过数掌便已至极限。

眼见于此，周无用清楚已无法继续，连忙上前，扶住几已摇摇欲坠的方同道：“好小子，难得你年纪轻轻，能将老夫逼到如此地步，不愧是云老弟高足。今日一战，你我二人算是不分胜负，快些回房调息，免得伤及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