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2 / 2）

“他们不见了多久？”

“足有六七日了。”

“那你为何不离开这里？”

“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只能在庄子里呆着，等他们回来。”

司徒仲又问了少年几句，还着少年带他看了自己住的破草屋。见少年年纪甚小不似作伪，这才冷冷地坐下，掏出地瓜啃了起来。

少年见他还有个地瓜，讪笑着凑近，“大叔你既然会寻地瓜，能不能把这个再分我半块？”见司徒仲不理他，少年便伸手扯了扯司徒仲的衣服，“大叔你就行行好吧，我饿了好多天了，再没吃的就饿死了，一块地瓜真不够我吃的。”说着就伸手想要抢司徒仲手中的地瓜。

“去！去！”司徒仲不吃他这一套，一把甩开了少年，继续吃着地瓜。忽然看见少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地瓜，一副消瘦可怜的模样，心中一动，将剩下的地瓜掰了半块，递给了少年。少年喜得接过来，头也不抬将地瓜啃完，又伸舌头细细舔了一遍手指。

此时司徒仲也已吃完，站起身说：“我还要赶路，先走了。”

“大叔你去哪，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

“大叔求你带上我吧，我饿了好多天了，你走了我又要挨饿了，万一他们都不回来，我就会饿死的！”少年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两手手指交叉叠着，想要上前扯司徒仲的衣服，想起他刚才冷冷的模样，又退了回来。

司徒仲绰号“冷面阎罗”，性子却与这绰号相去甚远。在紫英山庄许多年，虽是养尊处优，但却始终心系百姓，接济周遭的事也是办了不少。若在平时，这少年无论如何他定会妥善安置，最不济也会为他安排好几日的食宿再行离开。但此时自身朝不保夕，前方会遭遇什么样的凶险尚且不知，带着这么一个懵懂的少年，无异于同上死路。是以虽有不忍，但仍然板着脸说道：“你我非亲非故，我管不着。”说罢回头几脚将烧地瓜的土坑踩平，又踢散了柴火，沿着小路钻入草丛之中而去，任凭那少年在后面“大叔、大叔”地呼唤，慢慢地便再也听不见了。

离了小村庄，司徒仲一路凝神戒备，专挑山腰丘陵处行走。到天黑时方敢靠近官道前行。又行了一个时辰，前方一座大城豁然在目，上书“武陵”二字。

司徒仲方知自己已逃出了江南路，进入了荆州地界。这一路虽是提心吊胆，但自从遇见那少年后便再无一事发生，内心未免感到一阵松快，逃难至今，尚是首次有安心之感。他胆大心细，想到如今身在武陵城中，只需小心谨慎，倒也不虞暴露行迹，于是竟寻到一个富户人家，自房中摸出近百两白银归入私囊，又在柴房中美美地睡了一觉。天未放亮，他便偷偷摸出，寻了一间裁缝铺，购置了一身棉布长衣，一方幞头，一双裹腿长靴，又在杂货铺里随便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包在一处扮作一个行脚商人，不慌不忙地离开了武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