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向永安11(1 / 2)

清晨,傅锐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这些年他几乎每晚都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而那些梦在醒来后,有的能记起,有的却一点想不起来。

比如昨晚的梦,他就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梦到了什么,只记得一个紫衣女子的身影。但肯定是个噩梦,因为直到现在,他的心头还萦绕着一种隐隐的悲伤和恐惧。

好在傅锐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就连他小时候的记忆都十分模糊,更不用说一个梦了。

舞蛮已经在院子里喂马了,傅锐借着微熹的晨光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开始整理行李。

他用兽皮打好一个大包袱,装好了应用的物品,随后拿起了自己那把刀。

傅锐从小就对打铁有着极其特殊的天赋。凤凰集周边盛产铁矿,傅锐时不时就去山里废弃的矿场捡矿石,遇上品相好的就带回来打成各种工具。所以他和舞蛮这些年使用的农具、菜刀、锅碗等几乎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所有他打造的物品中,最令他满意的便是这把从璞门关跑回来后打造的这把弯刀。

这是一把熵朝境内并不常见的反曲刀,全长三尺有余,最宽处三寸许,刀背厚约半指,刀身弯曲如新月,仿佛是一弯银钩。

多次淬火和折叠锻打使得刀身上满布着一条条独特的花纹。这些花纹或如波浪般起伏,或如流云般飘逸,在晨曦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光泽。

傅锐用一块小牛皮将刀擦拭了几下,迎着朝阳看了看刃口,满意的点点头,仔细地将刀插进了皮鞘。

最后,他从墙上摘下了一副皮甲。

皮甲是用普通牛皮鞣制而成,唯一特别的,就是胸口处用皮绳牢牢绑缚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傅锐的手拂过镜面,一种冰凉而沉实的质感立刻充盈了整个手掌,那是铜质特有的温润和厚重,但傅锐却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困惑地望向铜镜。

可能是太久没有擦拭的缘故,镜面上起了一层铜锈,显得乌沉沉的。但从工艺上仍可看出镜子的古朴典雅,镜子四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道线条都流畅有力,边缘处已被岁月磨砺得略显圆润,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的故事和经历。

傅锐凝视了半天,可除了镜中的自己有些模糊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皮甲穿在贴身内衣之外,最外面套上粗布外衣,把刀连鞘别在腰间,这才迈步出门。

院子里的舞蛮也做好了准备,斜背了一个棉布大包袱,牵着黑马,见傅锐出来,轻声说道:“前天腌好的那条羊腿,扔下怪可惜的,我用油纸包好了,放在行李里应该不会渗油。”

“自然要带上的,留着路上吃。”傅锐轻轻点了点头。

“娘留下的那些棋子太沉了,我放在柜子里了,等以后回来再取吧。”舞蛮的眼圈有些发红。

“也好,就算是发了财,总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到时候再拿吧。”傅锐的声音也有些伤感。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清新的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股伤感的情绪。

直到一前一后迈过篱笆墙后,二人才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小土屋,傅锐望着舞蛮的俏脸,轻声说道:“别看了,走吧。”

“等我把门锁好。”舞蛮的眼眶有些发红:“过几天……或许就会回来的。”

……

凤凰集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清新得仿佛能洗涤人的心灵。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山间,照亮了每一寸土地。

在离土屋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孟繁瀚和恩国禅师静静地站着,目送逐渐远去的傅锐与舞蛮。

“不跟着他走,你放心吗?”恩国禅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不放心的。”孟繁瀚微笑着说道:“大伙都是这个游戏的NPC而已,千万不要去打扰那些还没有觉醒的人,因为咱们绝不是救世主。”

这个世界的许多人对于他们自己的现状是感到满意和幸福的,最不济也是有所追求的,他们完全可以享受和家人朋友的相处,享受自己追求成功的过程,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中去,而并不一定有探索生命更深意义的迫切需求。

虽然他们的生命历程没有甚至可能永远不会触发所谓觉醒的契机,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生活在痛苦和不自知当中,相反,他们可能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兴奋,而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生命体验。

孟繁瀚转头向恩国禅师笑问道:“我的看法是不是与你们佛门普渡众生的宗旨有所违背?”

“恰恰相反。”恩国禅师双手合十,一脸肃穆,“佛法是心法,不是世间法。在佛弟子眼中,三千大千世界皆是梦幻泡影,哪里有众生可渡?所谓众生度尽,始证菩提,说得乃是度尽内心的众生,才能回归本自具足的真我。

可惜世间人受文字相所惑,往往误解佛法真义,比如出家人口念阿弥陀佛,其实佛陀本意是要通过一声声佛号,时刻提醒弟子莫向外求,自己便是未来佛,而不是身外有个阿弥陀佛会来救渡。在佛陀眼中,众生本就成佛,又何须此佛彼佛来救。”

“弥陀教我念弥陀,口念弥陀听弥陀。弥陀弥陀直念去,原来弥陀念弥陀。”孟繁瀚接上了一首夏莲居士的偈语,感慨说道:“是啊,仔细想来,好像古今中外的那些古圣先贤,比如释迦摩尼、老子、孔子、耶稣、乃至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几乎都主张不立文字。而他们那些传世著作无一例外都是由弟子或信徒整理完成,在翻译和传抄过程中,又不免产生错误和曲解。人们依着误解以讹传讹,难免误入歧途。”

恩国禅师点了点头,忽然笑着问道:“你既然已想得如此明白,为什么还要我给令嫒传讯,把傅锐那孩子牵扯进来?”

孟繁瀚轻叹了一声,回答道:“那时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况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算是他自己的意思。”

恩国禅师面现悲悯,低眉合十说道:“你心有所执,我随缘而应,却是苦了傅锐这孩子再经历这一场苦劫。”

孟繁瀚脸上也浮现了伤感的神情,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轻叹了一声,说道:“若没有你我,这孩子便不会进来了吗?”

恩国禅师默然良久,问道:“那小女孩儿是夕瑶的女儿?”

孟繁瀚点了点头,感慨说道:“是啊。小丫头命苦,也得了夕瑶当年的那个病,你也知道,这病若是放在外面,可能还有些办法,但在这个世界,除了去那个地方采药,别无他法。这也是我让傅锐那孩子进来的原因之一,除了他,恐怕没人能到得了那里了。”

“你也进不去?”恩国禅师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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