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12（1 / 2）

漫天的火云散去，江不仪与奈芽的身影出现在焦黑的山峰上。不，现在应该是山腰。

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直接让半截山体灰飞烟灭，连灰烬都没能留下。少女娇小的身影降落在两人对面，朱红唇角溢出的鲜血可以看出她并不好受。

“这种情况你竟还留有底牌，看来妖令司里那个老东西后继有人啊。”陵光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让本就朱红的薄唇更加艳丽了三分。

在这场爆炸之后，即便是那个大胸女人都狼狈不堪，而当时处于爆炸中心的江不仪反而毫发无伤！连衣角都未曾烧焦。

“神君也是魄力非凡，一直等到我即将斩下‘犬牙’时才肯发动后手，可惜您确实有些失算。”江不仪温和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风轻云淡得仿佛刚才的爆炸从未发生过。“但是，您失算的可不止这一点。”

江不仪轻轻招手，三抦凶戾的刀刃都安分地飞回他的身后。

“我并未从师于令监大人，他有他自己的弟子。但即便如此，我也有能力让你流血，请相信，我们八令司都有这个能力。”

“接下来的话虽有些忘恩负义之嫌，但我不得不说。”

“四圣的功绩确实足以泽披万代，但如今的人族已经不再颤巍于你们的羽翼之下，四圣的传说大可也只作为传说。你们若是想要阻止人族前进的道路，我们也必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开创新的未来。”

“哪怕是，要杀掉你们也在所不惜。”

江不仪语气还是那么温和，但言语却冰冷胜过他的刀兵。陵光看着他面具下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什么怪物。

少女突然笑出了声，即便受了伤也没有丝毫愠怒的模样。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汝倒是言辞犀利，吾收回对汝等的轻视。”

“此前约定作废，只要汝等接下吾这最后一击，吾便告知你们四圣相助妖族的理由。”话音落下，前所未有的剧烈妖气波动从少女手中波动起来，几乎实质化地出现在江不仪与奈芽面前。即便以方才削去了半座山体的妖力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陵光一弹指，六只火红鸟雀从她手中跃出，竟然全部相撞在一起！相撞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方圆足有一丈的火球，不断地膨胀与收缩，宛如充斥着活力的心跳。火光溃散，一只金红的火焰朱雀出现在他们眼前！

朱雀展动灿烂的羽翼，六根鲜艳的尾羽轻盈地摆动，充满灵性的目光锁定在江不仪与奈芽两人身上。她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这是真正的神迹！任何妖力或法力都会在这样的伟力之下黯然失色。

“让我看看你们的决意，到底是灿若真金，还是就此消融。”少女脸色略微苍白，眼眸却璀璨如星辰。

扇动着灿烂羽翼的朱雀轻轻地从空中飞下，美丽绝伦，却带着致命的光泽，犹如轻盈地来到你面前的死神，将用一个吻夺去你的性命。

“山川与形，天地压胜。”面对美丽的死神，有所动作的是奈芽，江不仪默然地退至她的身后。黑玉模样的令牌无声地悬浮在奈芽身前，一个巨大的‘艮’字投影在空中，一瞬间风声乍起，时间仿佛都定格了一般，漫天飞雪竟生生停滞在空中！

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肆意卷动，吹得奈芽衣裙猎猎，她伸手往前推出，几乎肉眼可见的元气洪流从各个方向狂涌而来，汇聚在她的身前，那个‘艮’字也愈发地凝实，变成了深邃得难以形容的黢黑！

此刻的奈芽，身上衣裙虽然还有被灼烧的破损，焦黑的伤痕溢出丝丝血迹，但气势却雄伟得吓人！她散开的长发顺风狂舞，高挑的身材坚毅地挺立在风中，犹如一道不倒的丰碑。

“天地借力——诛！”冰冷的喝声从奈芽口中吐出，一道青黑色的光柱瞬息从某个方向直冲云霄，瞬息间降落在奈芽前方——那只火焰朱雀之上。

无边的光芒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怕的寂静笼罩在山峰之上。

李昆看向老者身后龟身蛇首的石像，楚辞云：‘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说的正是他面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者，他是真正的活着的传奇！

根据妖令司内的记载，四圣中其余三圣都曾经历过死亡，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上古时期的四圣。但玄武是个例外！他是从上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真正的活化石。

“您还在等什么？即便您要摧毁整个北狱，也没人能阻止您。”李昆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距离方才的爆炸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隆隆的响声即便相距遥远也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有什么能当作信号，也就只有那场爆炸比较明显。

老玄武却是慢慢悠悠，一点没有着急的模样，笑呵呵地抚着胡须。“等一朵花的盛开。”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发生爆炸的方向。

“花？”李昆一时间被老者的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妖令司周围哪来什么花？更何况什么花是要抬头从天上看见的？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老者身后的玄武石像蓦然腾起一道巨大的青黑光柱，瞬息间降落在老者所看的方向。随后，一圈圈的火云在那个方向盛烈地绽开，极尽华丽与绚烂。

李昆打了个机灵，从他们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天空盛开的……分明是一朵灭世红莲。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道光柱从石像上带走的不止有庞大的能量，还有另外的什么东西。

李昆瞳孔骤缩，急忙转过头去，老玄武的身影竟然已经若隐若现，他即将进入石像里的北狱空间中！

“你也真是可怜，这么重的伤也不去好好治疗，偏偏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弄得我真还有些过意不去。”老玄武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波动，这是即将进入芥子空间的征兆。“不怀疑老夫的话，就把这个吃下去吧，以后的世界还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

老玄武的身形彻底消失，李昆摊开手掌，一枚圆溜溜的黑色丹药赫然出现在掌心中，这是那个驼背老头儿最后抛给他的东西。

李昆没由来地想起一件事。十四年前，那个躺在妖令司大门外藤椅上的男人，视面前十数大妖如无物，却只为一个驼背老头儿的到来从藤椅上起身。能让那个男人拿出少有重视的，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这只老玄武了吧。

半日后，北狱中，江不仪慢慢地踱步，巨大的冰柱依旧完好地伫立着，仿佛那只老玄武来此一趟真的只是看看而已。奈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脸色还甚是苍白，似乎有些元气受损的模样。

“你察觉到什么了没有，那老王八当真没留下什么后手？”奈芽咕哝着，修长指尖按压着眉心穴道。上古四圣无愧于神君之名，即便是新生的朱雀也不是好相与的对手，直到现在她的脑仁还在隐隐作痛。

江不仪却皱着眉，无形波动自他眉心扩出，再一圈圈地反弹回来。在他收回的信息中，所有的阵法波动都毫无异常，更别说什么妖物逃出的迹象。

但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就像敌人摸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趟，你却连人家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是相较于最坏的结果——整个北狱都被摧毁，大妖们四散作乱，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爆炸的北狱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前看看吧，说不定他的目的在更深处。”江不仪摇摇头，莫名的阴翳涌上心间。

很快，一个相当醒目的变化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最深处，三根最为巨大的冰柱里，凭空缺少了一根。原本那根足有八丈粗的冰柱毫无踪迹，下方黑色的石基暴露在空气中。

奈芽的本就苍白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更加难看。

“这里封印着什么？”江不仪注意到奈芽的神色，哪怕是再不懂察言观色的人，也能了解到事态不容乐观。

奈芽的神色可怕得像是要吃人：“天知道，北狱重开时这里的封禁就已经启用了，多半是什么上古大妖，说不得就是那只老王八自己关进去的。”

“你们都没有查探过？”江不仪皱眉。

“谁敢进入这里的封禁？又找不到任何记载，谁知道里面关着的女魃还是刑天？里面的东西死了最好，活着我们也懒得去管它。”奈芽斜睨他，江不仪默然。

奈芽忽地从衣服中掏出黑玉令牌，令牌上红光闪动，隐约有热量从上面散发出来。

“出去吧，常老儿到了。”隐隐间，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镇北狱分部大堂内，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静坐在桌边，李昆正给老者倒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