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顾奈青（2 / 2）

但是最痛苦的是，也是顾奈青最想不通的，自己的意识好像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一切感觉还那么清晰，这一刻他仿佛又一次身临小时候的那个晚上，他好想睡去或者是晕过去……只要失去意识就好，他不想再有这么清晰的意识来面对所经受的一切……

时间回到顾奈青七岁时，那一年大哥顾莫青十六岁，二哥顾路青十二岁。

顾奈青的父亲顾铭国是一家国际货运代理企业的老板，虽然需要不停地在不同的国家之间奔波，但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始终坚持每月至少有一个周末在家陪家人。

这个周六早上早起的顾奈青，看见了顾国铭正背着双手站着，面前是一副新挂在客厅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面是楷体的两个大字“平衡”。好久没有见到父亲的顾奈青开心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顾国铭，开心地喊道：“爸爸，你回来啦!”顾国铭一把抱起顾奈青，说到：“回来啦，哎呀，我们家奈青又长大了，完全抱不动啦！”说话间大哥顾莫青、二哥顾路青也来了客厅，三兄弟开心地和父亲聊了会儿，顾奈青的母亲陈秀梓已经把早餐端了出来。

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幸福地开始了属于一家人的周末，饭桌上陈秀梓就调侃到：“一回家都不理我们，先把这个挂起来，这又是哪里来的名家大作。”顾国铭大笑起来，说到：“哪里有，只是这两个字确实得来不易，这趟去冰岛，朋友介绍我去找了一个移居那里的书法大师，结果大师年纪大了早就封笔了，本来以为会一无所获，结果大师看我是中国人，又远道而来，既心诚又有缘分，从以前的作品里挑了这个给我，说这两个字临摹的是颜真卿的《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也就是《多宝塔碑》，‘平’字取自‘昔汉明永平之日，大化初流；我皇天宝之年，宝塔斯建’，‘衡’字取自‘昔衡岳思大禅师以法华三昧传悟天台智者，尔来寂寥，罕契真要’。虽然是大师随性写的东西，但是也是难得的书法大作！”

顾国铭停了停，又说到：“可惜的是，大师为什么给我这两个字，我一直没有想通。”说完顾国铭又一次陷入了思考，桌上的人也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是顾奈青用还没变声的声音像背书一样说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顾国铭听完，两眼突然变得明亮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奈青说得对，大师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哈，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次回家不着急走了，业务是跑不完，在家多待些日子！”听了这话，陈秀梓也高兴起来：“奈青小鬼头，这么聪明，一句话就让你爹多留几天，真厉害！”饭桌上变得一片欢声笑语……

顾奈青印象里，这是父亲顾国铭连续待在家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陪他时间最多的一次。

顾国铭再次出差已经是半个月后，他离开后的当天晚上，睡前回到自己房间的顾奈青习惯性地去书架找书，发现自己最近最喜欢看的《道德经》整本书被撕得乱七八糟，那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被很粗的红笔划了血红的大叉，委屈、震惊、恐惧……不知道多少种情绪涌上顾奈青心头，眼泪一下子充斥了顾奈青的双眼……

眼泪还没有掉下来，在顾奈青模糊的视线中他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他的两个哥哥已经走了进来，按住他然后用被子蒙住，开始了一阵拳打脚踢……

顾奈青觉得那天的夜晚很长，身上很痛、心里也很痛，他真的好想睡去，哪怕是晕过去也好……只要失去意识就好，他不想再有这么清晰的意识来面对所经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