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温潜1(2 / 2)

“把这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定义为流民,与白波贼何异?”温潜身旁的一位年轻人目睹这般凄凉景象,不由得痛心疾首地回道。

“国让慎言,须知当今晋阳郡守,乃董相亲信。他初来乍到,面临错综复杂的局面,是既没能力安置,又怕郭太有机可乘。”

温潜口中的国让乃是田豫,他年仅二十,五官端正,颇有侠义心肠。是在游历四方时,听闻了天封苑接纳流民的善举,于是便慕名而来。

“也许只有我们能够真心接收他们。”

温潜心中带着一丝欣慰,轻声感叹道:“幸亏这些年来我们不断开垦,累积了些许田地。这些百姓迁徙至此,也能够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

的确,天封苑除了一望无际的牧场外,近些年还在不断的开荒耕种。

这一政策还是温潜当苑监从属时候提出的,也是天封苑和三十六牧师苑与众不同的地方。

三十六牧师苑隶属朝廷直属,日常消耗的钱粮自然全由朝廷拨付,以往的牧师苑只专注于养育马匹,训练战马。

对于自力更生的事是既不去想,也不敢想。

可一直和平盛世还好,就说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许多地方粮道受阻,朝廷也分身乏术。

多数牧师苑只得被迫卖马换粮,更有甚者冒着死罪的风险杀牛羊充饥。

自那时温潜就建议开荒种田,维持自给自足。如今六年过去,良田已达数十顷,房屋也陆陆续续建了不少,在此地不觉间形成了中等城寨。

田豫忍不住感叹道:“即便我们做得再出色,又有何意义呢?我们秉持的慈悲之心,在晋阳那些权贵的眼中,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举,更有甚者凭空指责我们利用流民做苦力。”

“你我都曾目睹过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如今他们在战争中家破人亡,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呢。”

温潜用手指向城外的民众,他心中也痛恨作孽的白波贼,痛恨无所作为的郡守。

尤其是看到苟且偷生的民众,他们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只求得勉强充饥,甚至连树叶和树皮也是一种奢望。

这个时候温潜应当自证清白吗?原本一目了然的事实真相,真会有人相信?

“伯渊,近日我总在思考,若天封苑不复存在,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又将前往何处。”

“此言何意?”

温潜自然知道天封苑不会凭空消失,流民也总有别的地方可以派发。

“董相入京后,首要之务便是将晋阳太守一职替换为自己的亲信。以此可见,他对于并州的掌控之心远胜于京都。”

尽管田豫的猜测似乎毫无根据,但温潜仍吓得冷汗直流。

“以天封苑如今实力,无异于螳臂当车。”

温潜身为苑监,食禄微薄仅三百石,面对权势滔天的董卓,又何谈自保之力?

两人交谈间,流民已陆续抵达城外,见状,两人一起前去施舍饭食。

天封苑一如既往的煮了一锅肉汤,每个流民领到的饭全都浇上了肉汤,仅仅是油腥味就足以让这些徒步百里的流民疯狂。

然而流民并没有一拥而上,现场井井有序的像支军营劲旅,每个人排着队伍领着珍馐美味。

这一幕简直让一路押送的官兵感到惊奇,以至于停下了正在啃食的大棒骨赞道:“只听说天封苑训马是个好手,没想到训人也有这等手段。”

一旁对天封苑比较熟悉的小卒立马回道:“这便是温苑监慷慨之处,这些贱民能来到天封苑,算是重新投了个好胎。”

对于此话众人无不点头认可,因为在其他接收流民的郡县,且不说接收仪式有着天壤之别。

即便能够留下来,也要面临繁重的徭役,去十存一都算得上可吹嘘的政绩。

汉朝的腐朽早已病入膏肓,从黄巾到十常侍,如今又摊上残暴无道的董卓把持朝政,百姓自然是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尽管如此,还招人非议呢。”官兵愤愤不平地说道。

“只要眼睛没瞎,一旦踏入天封苑,只需匆匆一瞥,也不至于有如此欲加之罪。”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牛羊成群,数不胜数。

远在晋阳清谈的官吏们,只知道耕地需要苦力,却不知道天封苑有牛马,有足够多的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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