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牢狱夜谈 当堂对峙(1 / 2)

赵文华这人性子急,即便从严府上回来,已经到了夜禁静街的时辰,他一晚都等不了。

叫来家中的仆人准备了一个女轿,连夜就打算去京衙的牢狱探一探徐正卿。

京牢虽为关押要犯之地,但一来赵雄的善后工作做得并不稳妥,二来赵文华以刑部主事的身份,借口到狱中去询问人犯,也不至于引起太多的波澜。

狱典亲自将赵文华带到了牢房中,还给他带了一张凳子,放下后,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赵文华赵九主仆两人,见徐正卿犹坐姿靠着炕上的墙壁角落酣睡,先是惊讶他竟然如此年轻,心中又觉“果然是高人,睡觉都是用坐的”,咳了一声。

徐正卿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又被吵醒,揉揉眼睛,看清楚屋里多出来两个人,不明所以,皱眉抿嘴问了声:

“你是谁?”

不问还好,这一问差点破功。赵文华旋即也皱起眉头来,心中暗忖:“不是你派人去找我来的,怎的还不知道我是谁?”

“大胆!”

一旁的仆人着急护主,见徐正卿坐无坐姿,睡无睡姿,当即呵斥。

“见了刑部主事赵大人还不行礼?”

怎知,仆人这番下马威,不但没有吓唬到徐正卿,反倒引起了其他牢房中一些人犯的抓狂,大抵是在外头吃过这位赵大人给他们安排的苦头。

“哈!赵大人果然有胆识,来到这里还敢自报家门。”

徐正卿反应过来,当即改了说话的语气,但对仆人的威胁,还是没有加理会,依然稳坐炕上,没有下地行礼的意思。

在明朝秀才、举人这些功名,不仅仅会让他们无需路引,走遍全国每个地方,即便是犯事上了公堂,也无需下跪。

赵文华刑部主事这个官职,虽隶属于刑部,在职权上,胜过地方官员很多,但在品阶上,也就稍高一品,属六品官,也无需太过忌惮。

赵文华见他如此,反倒是越发好奇,他到底有何底气。

“足下信中,畅谈两位阁老履历,分析朝中形势,又言有计策利于严公,后附上的文章,行文更流畅,藏典其中,使人读之胸臆畅达,给人出世隐士之感,为何又洞悉不了利害,还被人抓来这里关起来,没觉好睡?”

徐正卿笑了笑:“京城中,除了刑部的死牢,可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这里想来不会有东厂、锦衣卫的耳目吧?”

言下之意,他说的话需要忌惮锦衣卫和东厂的窃听?这个回答又让赵文华吃了一惊:

“那怀安小友不介意我代严公问话吧?”

“承蒙严阁老看得起,派赵大人冒险来见,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文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方才徐正卿那般说话,还让他以为自己没有听后面计谋的资格。

他这种人自然无甚道德品行可说,但要论在利益面前的办事、传话,要比正派人士可靠得多,毕竟,这种人是最能为利益奔走的。

“某知道赵雄,在西院胡同中,借醉酒之意,行霸占教坊司名伶之事,自身入局,不曾想牵出的竟是,巡城御史这条大鱼,夏阁老真是治下不力啊!”

赵文华愤愤然,毫不避讳道:“夏阁老这次被起复入阁,也加害了不少的人,否则怎叫朝中百官畏他夏言,不亚于严公?”

“所以我才选中徐大人,而不去找夏阁老。从‘大礼议’事件得皇上宠信,到三退三还,夏阁老的气数也该是走到尽头了。”徐正卿点头称是。

赵文华笑了笑:“说来,严公还打算从近来北边蒙古人闹出的动静中,找夏阁老的短处呢,怀安老弟的出现,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大可不用如此麻烦。”徐正卿毫不犹豫的下结论。

北边的有蒙古作乱的事情,徐正卿是知道的,这也算得上是嘉靖年间的“顽疾”了。

也正是因为在夏言当首辅的这些年,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倒是到了严嵩当政时期,保证了北方边镇的安定,这才给了后世不少人从政绩上肯定他的切入点。

说起来这次蒙古人的动作,正是引出后面“河套之议”的关键,成了夏言最后性命不保的导火索。

戍边的曾铣有将气,奈何缺少在翰林中历练的机会。不懂朝中政事运作的机理,对朝中风气的判断不清,最终导致了与仇鸾的矛盾,还要被人利用此矛盾,将他们一伙人都带入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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