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闵重的往事（1 / 2）

那个内心阴暗变态的胖子，居然就是闵重！

不可能的，赵成不信，这怎么可能呢，玩了那么多年的死党，就这近几年没见。

如今人就站在你身边，自己居然认不出来了！

赵成沉默着看着那个胖子缓缓向他走来。

只见他脸上带着笑容，但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步伐也跟着颤抖，让他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

“你，你变化挺大”，赵成尽管心里各种不信，但各种迹象都表明，这胖子就是闵重本人。

闵重点点头，“经历了一些事，出不来了，就变这样了”

闵重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咧嘴一笑，似乎对自己这般颓废的模样并不为意。

赵成看了一眼路边垃圾桶，那些被摧残的娃娃，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这是你做的？”

闵重点点头，对自己做的事，也不掩饰。

他眼神像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就变得凶狠了起来，带着血丝，整个人不断颤抖，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那模样让赵成觉得十分陌生，他在如今的闵重身上，几乎看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这种阴暗油腻的模样？

赵成想问，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闵重已经这般快暴怒了，这该如何开口，赵成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话。

他只好沉默，等闵重情绪平静。

“找个地方喝一杯？”，赵成想了想，开口邀请。

喝酒闲谈，说不定能打开闵重的心事。

作为好兄弟，赵成挺想了解闵重这几年的过往，他这般模样，心里肯定有很多心事，自己看看能不能引导引导，哪怕不能够，当个听众，帮他释放一下情绪也好。

“行，好久没吃烧烤了，要不去初中那个夜宵摊吧，记得毕业之后，咱们好久没去了”，闵重拿出手机便要打车。

这时，沈静打电话来了。

赵成接了。

“干嘛呢，还在外面，快些回来，本宫今夜想翻你牌子了，限你一个时辰内速速回来，不然...”

赵成连忙关小声音。

闵重诧异地看着赵成，他自然听到赵成电话那头女人的虎狼之词。

如果刚刚那个是赵成女朋友，那这个打电话的又是谁？听上去和赵成的关系，好像也不一般。

闵重这才认真打量起赵成来，这有点热的天，还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扮得人模狗样，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这几年不见，赵成变化也挺大的。

想起以前，赵成暗恋班上的朱婷瑶，偷偷和自己说，那种痴情样，闵重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朱婷瑶。

他不止一次和自己说，他以后要娶朱婷瑶。

那种信誓旦旦，闵重听得多了，见得久了，心里头也信了，赵成绝对是一个痴情的人。

现在看着赵成油嘴滑舌地和那个女人打着电话说个不停，闵重不知道当年那么痴情的一个人，怎么变得如今这般模样了。

时间仿佛像一把刻刀，谁也没顺着当初的想法，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反倒最后，都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见赵成依旧和那个女人说个不停，闵重默默放下刚刚想打车的手机。

“今天我胃其实不舒服，喝不了，也不太想吃，要不改天再聚吧”，闵重认真看着赵成，说道。

见闵重挺认真的，赵成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要不明天吧，我有空”，赵成询问。

“我都行，随时有空”，闵重点点头。

“那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闵重表示没问题。

随后两人各自打车回家了。

“师傅，前面路口拐弯，在XX中学夜宵摊那停下”

闵重下了车，独自朝一家夜宵店走去。

如今各行各业似乎都不好做，全都卷的不行，好几个人见闵重来，都上前对闵重推销自家的烧烤店，闵重没有理会，找了最近的角落坐了下来。

“帅哥，几个人？”，老板娘给闵重拿来菜单。

“一个”，闵重翻开菜单看了看。

老板娘脸上有点奇怪，但也没在意，拿着本子低头写着什么。

闵重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老板娘在本子上记下，走开了。

等待上菜的过程，倍感漫长，闵重四下到处看，看着一对对的情侣来来往往，闵重脸上止不住的厌恶。

扭过头去，注意到不远处有只黄狗正在看他。

“啾啾啾”，闵重挥手示意那狗过来。

那只狗不为所动，只是远远的看着闵重。

闵重起身，在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上拿了些食物，丢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

“啾啾啾”，闵重再次挥手示意。

黄狗看着食物，又看着闵重，最后还是慢慢朝地上的食物走了过来。

“妈的，养又要养，养一半又把人家给抛弃了，何必呢，不想养当初就别养，真要想养就就好好养”，闵重看着吃着地上食物的黄狗，伸手想要摸。

那黄狗浑身泥巴黑印，毛也打卷，见闵重伸手，立马停止进食，跑开了。

闵重又唤了几声，但狗看着食物，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离开了。

狗没有回头，在人群中越走越远。

“我踏马是真心想带你回家，想养你，但你估计是被伤害怕了，居然跑了”，闵重摇了摇头。

对着那些没吃完的食物，闵重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你之前也不认识他，但就能跟他回家，他兴趣来了，收留你，兴趣没了，抛弃你，你呢，被抛弃了，也就死心了”

“只是命运又让你遇见了我，我见你可怜，是真心想收留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但你却被伤害怕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必呢，你当初一见到他，就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不然的话，他怎么又能把你伤得如此之深呢？唉，如果命运让你先遇到我，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命运偏偏就要让你先遇见他！让你伤透了心，绝透了情，等到再也不相信了爱情，再来遇到我，造化真就这般弄人，为何你当初爱他的时候，就不能在心里留下那么一点点？等到我出现的时候，也好再试着相信我一次？”

老板娘上着菜，见闵重对着地上一些残羹自言自语，没有丝毫想过问的意思。

每个人多少都有点自己的心事，生活那无比快的节奏，扼住多少人的咽喉，仅仅疲于生活奔波，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谁会闲得无聊，去过问一个萍水相逢人路人的事。

闵重拿起酒就咕咕喝了起来。

闵重相信他和赵成之间的情谊还在，只是他们都长大了，赵成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们再也回不到，初中那做什么都要形影相离，不分彼此的日子了。

生活的最后，还在他们之间隔了一条线，那边是你的，那边是我的，泾渭分明。

大口大口喝着啤酒，闵重心里不怪赵成，他反倒为赵成高兴，看得出来，赵成很幸运，刚刚那个女孩是喜欢他的。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有个真心爱你的人，闵重真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只是赵成显然身在福中不知福，看到他还和别的女人纠缠，有些拎不清了，别人可以不说，作为他的兄弟，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赵成可以不听，但他不能不说。

这就是真正的兄弟。

打定主意，等明天赵成来，他要跟赵成谈谈心，好好说上一些。

闵重静静坐着，看着酒过三巡，有人抱头痛哭，有人大声囔囔，有人嘻嘻哈哈，他笑了笑，吃完便离开了。

赵成回到沈静那，沈静已经做好饭菜在等他了。

“都怪你，菜都凉了”，见赵成回来，沈静没好气嘟囔一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端着盘子，点火热起了菜。

赵成则一旁坐着，看着沈静忙碌的背影。

在赵成心里，朱婷瑶占了六成，沈静和苏彩芸一人占一成，袁雨和前女友范菁两人占一成，其他的人，全部加起来占了一成。

沈静热好菜，两人吃了起来。

只是两个人边吃边忍着笑，脚在凳子下踢个不停。

赵成尽管白天感觉身体被掏空，但和沈静调了半天的情，又感觉自己行了。

他有很多想法，拿出小雨伞，

沈静看了一眼，把灯关了。

“睡吧，睡吧，拿那玩意干嘛，早点休息”，沈静被子盖上肚皮，就闭眼睡了起来。

赵成拿着小雨伞，呆呆站在床边。

不是，你玩会手机也行啊，睡这么早是几个意思？

赵成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沈静觉得自己不行了，对自己不满意？

赵成伸出手，摸着沈静的腿。

果然，沈静推开他的手。

赵成躺在床上另一侧，满脑子胡思乱想，最后眼角含泪，睡下了。

沈静身子动了动，见赵成没反应。

轻轻骑在了赵成身上。

没忍住，动静太大，赵成还是醒了。

见沈静骑在自己身上，他瞪大双眼。

“卧槽，静静，你喜欢这样你早说啊”

沈静羞得不行，但还是没停下动作。

赵成总算知道，为啥自己每天早上起来四肢软绵绵的。

感情是这么回事

事后。

两人都没睡，赵成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静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你喜欢这种？”，赵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静眼神有些复杂，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眼神有些失落

“嗯”，语气有点说不出来的冷。

没有出现自己想象的那种比较羞涩旖旎的气氛。

赵成感觉到不对。

沈静有心事瞒着自己...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不太对劲。

先是遇到一个从颓废少女变成自己心中完美样子的袁雨，接着发现自家好兄弟从阳光少年，变成内心有些阴暗的肥宅。

把感情当游戏的苏彩芸，莫名其妙要自己去吃饭的黄蕾，如今自己觉得最正常的沈静，居然也有心事瞒着自己。

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好像只有那个比较可恶的姜萍萍，好像比较正常，但赵成知道，自己其实对她也不熟，到底正常不正常，他也不知道。

有点心累，突然怀念以前那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自己了。

算了，沈静还在沉默，分明是不想说，不说就不说吧。

赵成闭眼，他想睡了

明天去找闵重。

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们无话不谈，彼此心里，没有任何隐瞒的事，什么事都会忍不住倾诉。

回想起闵重无故红眼暴怒的样子，赵成觉得一阵陌生，他明天真能和以前一样吗？

会不会和现在那些人一样，聊天满是虚伪，见面全是客套？

赵成有点睡不着了，冥冥之中，感觉很不踏实，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让他在床上不停翻来覆去。

沈静看着闭眼，不断翻来覆去的赵成，张了张口，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将许多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下去。

这事她打算烂在肚子里。

只是沈静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晚，将是她余生最后一次见赵成了。

要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赵成，会不会和赵成推心置腹，好好和赵成谈谈？

答案应该是会的，沈静是想和赵成谈的，只是觉得现在的赵成太不成熟了，她想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这事。

所有人都觉得时间还长，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其实错了。

小时候那个午后，放下手里的玩具，想着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再玩，结果一眨眼，玩具被遗忘在床底下放了几年，直到坏了丢弃才被发现。

年轻那个夏天，毕业当天，看着嬉嬉闹闹人群中的她，想着毕业后，自己有所成就再来找她，到时候一定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告诉她，结果兜兜转转再相遇，她已牵着一个眉眼很像她的孩子。

再大点，看着两鬓有些苍白的父母，总自己这段时间工作匆忙，以后年节的时候，自己再腾上时间，好好陪陪父母”

“结果那天也只是匆匆吃上几顿饭，饭桌上父母告诉你自己身体哪哪有点毛病，你也不在意，等到父母病故后，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好好陪过父母，甚至踏实吃过几顿饭。

年老些，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看着路过的孩子嬉闹，心里头也跟着高兴，挣扎着也想蹦跳几下，但感受着身体力不从心，也就只好坐下，再回想自己一生，有那么一两件事自己心心念念，但到死也没有做成，只等感受到死亡的那一刻，才不甘地带着无尽的眷恋，再将这个世界，深深地看上一眼。

在那一眼里，他看到了滚到床底的玩具，胆怯没敢告白的女孩，正在做饭的父母，还有一件自己想做没做的事。

带着那么多遗憾，缓缓地，永远将眼闭上。

不知道沈静临终的时候，想起这事，会不会也有遗憾。

只是讽刺的是。

沈静心里知道，就算她此时将事情告诉赵成，问题得不到解决的同时，他们或许还会因为这件事意见不和，从而大吵一架

有些遗憾是注定存在的。

谁也不可避免。

次日清晨。

再次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床，赵成心里突然很失落，那种空荡荡感，像心里莫名失去了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赵成拿出手机，连忙给沈静打电话。

电话通了，耳边响起沈静熟悉的声音。

“喂，怎么了”

听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赵成心里感到非常踏实，只是现在电话接通了，他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吸了一口气。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

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此刻的沈静应该挺忙。

沈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是顿了顿，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也想你”

“冰箱有做好的饭，记得放微波炉热了吃”

“好”

“我这边工作挺忙，先挂了，晚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

“好”

沈静挂了电话。

赵成洗漱完，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就去找闵重了。

和昨晚胡思乱想不同的是，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嘴边不由自主地唱起歌来。

很快闵重家就到了。

一处老旧的居民楼里，往走廊一直往里面走，倒数第二间就是了。

赵成太熟悉了，他不止一次来这找过闵重，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住在这里。

走在走廊上，赵成就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看着居民门口没丢的垃圾袋，赵成也没在意。

等到来到闵重家门口。

他看到了穿着赤裸着上身，穿着红裤衩，不断敲着鼠标键盘的闵重。

一台网面粘着灰尘，有点咯吱作响不断摇头的风扇正对着闵重吹，桌子边有半颗勺子没挖完的西瓜，桌面的西瓜汁顺着桌椅角流下，滴在全是垃圾袋和纸盒的地上。

闻着常年没什么阳光，房间有点霉味屋子的空气，赵成没有打招呼，直接踏了进去。

闵重正背对着他，打着一款5V5的竞技游戏，只见他操控着电脑游戏里面的角色，正在一波团战。

凭借着风骚的走位和对战技巧，闵重在队友全部祭天的情况下，从容不迫地进场收割。

很快就拿下了三杀，再用大招拿下了四杀，此刻对面极度残血，但依然还在逃。

然而赵成已经知道它的结局了，闵重还有闪现没交呢，只要先闪现，再接上一发普攻，五杀就到手了。

然后闵重却双手离开键盘鼠标，扭过头看着赵成，笑了笑。

“你来了？”

赵成看着对面英雄进了草丛，丢失了视野不见，有些上头了。